资料图:原铁道部运输局副局长苏顺虎受审现场
在坐拥“黑金”的中石油眼中,这个8月末的色彩可能“比石油更黑”。两名副总经理、一名副总裁、一名总地质师,这看似“金贵”的落马名单仍未平息高层劲吹的“反腐风暴”。
今年58岁的蒋洁敏是新一届政府首个落马的正部级干部,也是十八大后首个被查处的中央委员。官方媒体和网络舆论场打通成一片,为继刘铁男之后再次打出“大老虎”叫好。
调离原单位,被网友目为“有利于查处”的手段。蒋洁敏3月辞去中石油集团董事长职务,他的离开,可以让审计和纪检部门祭出“央企领导离任后应离任审计”的大旗。
前有成主席,后有蒋主任,网友“坐怀不乱的民工甲”调侃:“看来以后的官员被提拔,先别忙着高兴。”
当然,蒋洁敏自2006年11月接任中石油集团公司总经理,相关离任审计的时间段应是2006年至2013年这八年,但离任审计时间延长到了十年,这个枝节问题,就不在网友的“程序正义”考量之内了。
也许是巧合,无论是蒋洁敏,还是2011年7月就被双规、本周开审的铁道部运输局原副局长苏顺虎,抑或刚被判刑14年的“表哥”杨达才,都不是“官二代”、“富二代”。
“我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社会对不起人民。我也对不起与我共事多年的同事,对不起我早年过世的家人和我的兄长。”9月5日的庭审最后,苏顺虎哭着说。但在2400多万元贪污金额面前,这句话不值一文,只能换来网友的黑色幽默。网友总结,这种“对不起”句式已经成了落马官员的经典台词,将之称为“鳄鱼的眼泪”。“张国华”嗤笑:“你以为是在中国达人秀的现场吗?”
“穷人等于好人,富人等于坏人”的刻板印象,似乎要被这些平民出身的“大老虎”所打破了。
即便苏顺虎说自己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小学的作业本都要靠我自己捡破烂卖钱”,但网友“倪瑜静”毫不买账: “那样更该罚,知道广大劳动人民的血汗钱来之不易,还贪污腐败?”
并非名人的网友“周立波”这句话被不少人转发:“收钱时没想到对不起,会重判,拜托不要把贫穷拿出来当挡箭牌。”董正伟律师也不客气:“若因此轻判,所有贪官都应改行做演员。”
一个个贫苦或普通的农民、工人家庭的孩子,为何都走向了悬崖?“分外妖娆”认为年少贫困和贪腐有一定关系:“从小就偷针,长大就偷金!就是因为过了苦日子,长大当官稍有权力就见钱眼开。”
而“激流永进”反讽地认为,所有农民出生的贪官“都没错”:“从另一个面来看,兄弟你没错,想当年为了你们能上学能跳出农门,你的家庭,家族付出了多少?你当官了,你应该回报。”
网友“陈智敏”一语概括这种贪官路径:“悲惨的童年,奋进的青年,贪腐的中年。”“天清氣明”感叹,好多贪官都是从“基层真能耐”做起来的,“做大了,又自己断送了一切”。
这就让舆论更把矛头指向了容许“老虎”和“苍蝇”大量滋生的制度。“忆世笛”质疑党校思想教育对贪官的思想挽救并不成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他在党校学习过,也只是把党校当成他人际交往的渠道。”网友一句“敢问中石油窝,还有多少老虎?”也问出了净化国企环境的迫切。
不过,针对本周焦点贪官的网络舆情,真的都是单纯的“为反腐呐喊”吗?
毕竟蒋履新国资委才半年,激起民众更大愤怒的,还是他头上与能源相关的另一顶帽子。
1999年2月,蒋洁敏调任中石油集团公司总经理助理兼重组与上市筹备组组长。2000年4月,华尔街和香港终于接纳了中国石油。此时,45岁的蒋被视为中石油集团进入资本市场的主要推手。上海网友“COKE小可”便指责:“是他造就了石油民企亿万富豪, 拉高了房价……”
在“追求公众利益的政府”和“追求私利的企业”的暧昧边界上,无论是中石油,还是铁道部,落马官员无不是打着市场经济的口号腐败。这给了网友更多质疑空间。“21stcenturyfox”认为,“国有资产价值确定和转售、国资——民资交易暗箱操作”是典型的腐败手段,应该对国转民、国企业务外包等“创新行为”持慎重态度。
官和商的关系犹未清,广州市公安局一个处长的“华丽转身”又一次搅浑了水。
作为第十一、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广州市公安局政治部人事处长陈伟才,他辞职任格力电器副总裁的这个转身,轰动可超过他提议引进新加坡“鞭刑”的提案了。
“采纳鞭刑”尚只是针对犯罪者的提案,而这一出“处长下海”却触动了整个网络对官商关系猜想的敏感点。
笔者统计了500条微博评价,超过半数的网友都质疑陈的举动背后存在“猫腻”,猜测这是“见好就收”、“金盆洗手”。
“小枝童鞋鞋love”评价处长弃官从商是“最明智的选择”,“因为打击贪污腐败正在风口浪尖上,更何况官商相通。”浙江嘉兴一名手机网友直接质疑:“在这风口浪尖上辞去这样高的工职,值得怀疑。42岁就做到了正处级,还连任全国人大代表,政治前途无可限量!怎么就辞职了?亲,如果是你,舍得吗?”
如果说以上都只是猜测,网友举出的一条法规也许更让新任副总裁不省心:“《公务员法》第一百零二条,公务员辞去公职或者退休的,原系领导成员的公务员在离职三年内,其他公务员在离职两年内,不得到与原工作业务直接相关的企业或者其他营利性组织任职,不得从事与原工作业务直接相关的营利性活动。”
虽然公安局不一定是和格力集团“直接相关”,但陈和董明珠曾经在人大代表讨论中同组,还是引人侧目。
“子龙小山炮儿”评价这是“官商结合的好路子”“赖骏1982”则不无忧虑:“这种途径可能会被更多人采用。先混仕途,有一定地位和人脉了,再下海从商。仕途不好混,政治不好搞,还是利用人脉关系经商稳当。”
在并无腐败证据的前提下,广东东莞的网友“fza五味人生”猜测许多基层公务员的心路:“说句心里话,没当过官的人想当官,特别想当大力反腐浪潮之前的官。在公民舆论监督下,如干不出实绩,再捞不到贪腐,不如找个后路经商,名正言顺,挣得再多的钱,心里也坦荡,没有任何压力。”
更黑色幽默的,是陈自称是“在中国梦感召下”作出的选择。远在河北的“一缕东风”无奈哀叹:“他这梦比较好作,一作梦就富了,百姓呢?”
网友眼中,从“打老虎”到“中国梦”,中国依然任重道远。正如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研究员陈浩武所指出的:“刘铁男案件也好,蒋洁敏案件也好,我希望不仅仅是拿下几个部级干部,而是要思考造成贪腐的背后体制问题。反腐的最终目的,是要建立一个良好的制度。如果我们不很好改造发改委,不去限制发改委的审批权力,拿下了刘铁男,还会有另外一个李铁男;如果我们不去好好反思国企体制,扳倒一个蒋洁敏,还会有另外一个张洁敏。只不过把一头饱狼换上一头饿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