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重琦

 

　　1949年8月26日大皋兰解放了。此时的大皋兰刚刚经历兵荒马乱的战争创伤，民不聊生，满目疮痍。新生的红色政权面临着严峻考验与挑战。1950年大皋兰分设11区，138乡。这11个区分别是：安宁、定远、阿干、果园、西固、湟惠、石洞、保定、源泰、水川、北山。每个区成立了新的政权机构开展工作，主要有两个任务：重构市场经济体系，稳定物价，安抚人心，解决迫在眉睫的民生问题；组织人力，筹备物资，支援前线消灭马匪残部，打击暗藏的反动势力和蠢蠢欲动的叛乱活动。1950年，大皋兰采取雷霆手段，镇压了泥湾、高山无极道叛乱，保卫红色政权。

 

　　当时的皋兰区划很大，包括了今城关、七里河、安宁、西固、红古、皋兰、景泰、榆中北部等地区。

 

　　考察第30站：大皋兰第一区安宁

 

　　安宁区是皋兰县第一区。安宁为什么成为皋兰县首区？原因有二：一是宁安和皋兰地界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二是地位日隆，形势所需，当时解放军要西进，安宁是必经之路，必须确保安全。

 

　　大皋兰和安宁区唇齿相依，渊源甚深。国庆节后，我们《皋兰通史》编辑组来到安宁区实地考察。寻访曾经的皋兰县第一区的旧迹和变化。

 

　　今日之安宁，绿荫掩映，大道宽阔，高厦鳞次，俊彩星驰，五业并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安宁原面积80余平方公里，2022年又把皋兰的九合镇和忠和镇合并过来，现有面积400余平方公里，相比过去大多了。

 

　　乾坤大变，旧迹不存，令人闷闷不乐。好在皋兰县政协主席彭斌嘉是个有心人，他在九合镇当过书记，对九合和安宁很了解，且喜欢文史地理，平时注意收集这方面的资料信息。他说去吊场社区看看，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于是我们来到吊场，果然不出所料。

 

　　吊场社区地处安宁中心。吊场社区会议室墙上挂着许多1950年——1990年时期安宁的照片。这些土改时期的老照片难能可贵，前言上明确写着“皋兰县第一区”的字样。
 

 

　　安宁区因安宁堡得名。安宁堡始建于明代初期，堡名取“边境安靖”和“边患消宁”之意。明代先后在兰州黄河北修筑了北大岔口哨马堡（今十里店、费家营附近）、新城堡、西古（固）城、什川堡、盐场堡、安宁堡等军事城堡，以防元兵侵扰。安宁堡东北角和西南角与明长城（边墙）连接，堡内街道呈“田”字形。堡子正中南北走向为前街，北接仓院街，南通南城门，西面为后街，北连窟沱、仓院街。中街与前街十字为鼓楼。开东门南门，两门上方用青砖砌筑，城周长六百四十步（约1060米）。堡内北部正中建有三官庙一座，供奉尧、舜、禹塑像，明正德时修建。大殿气势雄宏，上方正中悬“参将傅津”竖匾一块。1944年扩建安宁堡小学时被拆毁。

 

　　安宁堡现在仅存的遗址是城隍庙。穿过窄窄的巷子，我们找到城隍庙。城隍庙一正殿二偏房，香火缭绕，青烟袅袅，禅钟声声。大殿正面墙有一幅《安宁古堡全景》图，大门侧墙上有一方乾隆五十七年夏月刻制的“功德碑”，上刻着捐款人的名字。城隍庙是安宁人的心灵寄托的精神家园，也是安宁堡最后的守望者，它诉说着大皋兰曾经的辉煌与沧桑。

 

　　沙井驿是安宁的名胜古迹，我们去看遗址，可惜连一点儿影子都没有。遗址被围在编组站里，禁止行人进入。我们只能站在远远的山坡上看一看，遗址上面铺着几条寒光闪闪的铁轨。太可惜了！且不说沙井驿是明代建筑，它旁边的长城是国宝啊。
 

 

　　明万历时编的《庄浪汇纪》载:“明洪武间设驿站，”即列有沙井堡。

 

　　“堡城周围共长二百八十八丈，高连女墙三丈五尺，底阔三丈，收顶一丈。东西城楼二座，腰楼两座，东、西、南城门五合，角楼四座，敌台二座，吊桥二座，城壕一道，拦马墙一道。”堡内建十字形街道，东西各建牌坊一，周围住宅。设有“公署:察院一处，递运所衙一处，防守公署一处，驿丞公署一处。”置“防守官一员。驿丞一员，驿吏一名，递运所吏一名。”有“户48户，口660名。”
 

 

　　沙井驿堡乃明代兵部所辖驿站驻地，地处丝绸之路的咽喉，办理邮递、传达官府军政文书和接待来往官员（相当于今快递中转站、接待处）。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林则徐因虎门销烟发配伊犁。戎途径十里店，夜宿沙井驿，在《荷戈纪程》中记载：

 

　　八月初七日癸未，晴。辰刻行，出西门，过黄河浮桥。计二十四舟，系以铁索，复有集吉草巨绠联之，车马通行。此天下黄河之所无也。十里，至十里店，名离城十里，实则倍之。又五里浸湾墩。又五里俞福墩。又五里沙冈墩。又五里安定堡。又五里三道桥。又五里沙井驿。将至驿处，山土塌陷，有仅留一蹊径者，驿舍亦破损＂。

 

　　名堡不复，逝者如斯；祈祷遗旧，凄然相向。

兰州植物园上空航拍的安宁



七里河黄河大桥对岸的安宁



西北师大上空航拍的安宁



安宁街景——图为安宁第一高楼众邦国贸



大西北网航拍金牛街



位于安宁区的“人文始祖”城雕



位于沙井驿的天斧沙宫



安宁仁寿山

 

 

       特附余之旧作《安宁赋》聊表追忆和安慰。

安宁赋
 

　　古为羌地，汉属金城。南依黄河，扼丝路之咽喉，北望祁连，达西域之要冲。金戈铁马，气凌匈奴之骠骑，劈荆斩棘。心动佛祖之圣僧。
 
　　滟滟兮月照花林，水波流韵；飘飘乎风舞纤尘，轻呤遏云。阡陌溢美，华轩留香；极目八野，心往怡神。霞光射而湿地静，雾霭散而寿山春。暮色迷离，疑星河之落弛，广厦次弟，似祁连之峰耸。
 
　　时序暮阳，寻芳踏青。驾轻车于乡径，赏绿踪于原野；寻旧迹于古堡①，观奇境于沙宫②。天高地转，仰探宇宙之奥玄．抚古思今，俯察阴阳之谛真。生命之源，忆华夏赓续之彩陶；地震新馆，思张衡浑天之仪容。
 
　　芳华锦织，璎珞玉琼，长街声欢，巷陌莹晶。秘草幽处，小舟与鲤鱼争游，曲亭廊头，霞色与纸鸢竟空。文溯阁中，四库全书存瑰宝；国学馆里，皋兰书院续书声。九洲高台，黄天厚土塑庄严；五色丹霞，神工天斧现彩虹。
 
　　左进凤凰山，纵一束冷花野草，端庄慈悲，拜寂清之古剎；③右出龙风峡，凌万倾涛涌浪飞，璀灿烂漫，舞幽谷之蛟龙。出豪门，寻草庵。黛瓦雕砖，晩清民居之古韵，飞檐斗栱，徽派官邸之新风。
 
　　师交农政城，五大学府④，常伴三更月明，蜡烛成灰育栋梁，厥功至伟；菊桂梅兰竹，一园植物，⑤绽开千朵花蕾，匠心独具出奇绝，冠盖名丰。垒石筑居，贾商宿布衣之榻，⑥夙兴夜寐，寒门集荧光之虫。⑦空里流芳，琴斋鼓伯牙之弦，⑧壶觞盛宴，帛素欢钟繇之风。声香沸鼎，举匏樽一饮，壮哉金牛街；彩练当空，纡长车欲渡，伟乎银滩虹；闾阎动长庆之律，长街呈永和之韵。山川色黛，月影人动。鹊鸟归而巷陌静，群峰暮而城池雄。绿柳堤内，天河与兰灯相映。女娲座下⑨，竹笛与蛙声共鸣；
 
　　区曰安宁，山曰仁寿；安宁永久，仁寿年丰。区以名而饮誉，名以区而远荣。花间借酒，独上高楼；轻歌短赋，与风长吟。
 
　　注释：
 

 

　　考察第31站：大皋兰第五区西固

 

　　大清早，西固政协朋友们就在黄羊头的路口等我们，深秋寒风凌厉，天气很冷，这让我们十分感动。

大滩村

 

　　车子过了黄羊头，向西拐进了一条并不宽阔的山沟，沿途厂区库房一个挨一个挤得密密麻麻。过了隧洞就到了大滩村。大滩村是有名的韭黄和大葱的产地，白土坡就在大滩村后面的高山顶上。

 

　　刚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车轮打滑䧟在泥坑里走不动了，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半个小时才爬了上去。
 

 

 

　　烽火台遗址高约8米，宽约10米，像一只雄狮卧在那里，威风凛凛。烽火台建于明代，山脊上隐约可见明长城蜿蜒而去，周围用铁丝网保护起来，烽火台和长城连为一体，交相呼应。烽火台周围视野开阔，极目远眺，群山如黛，远处山峦笼罩在青雾之中，象一副美丽的图画。露水打湿了衣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儿。山坡下的小滩村阡陌交错，房舍清净，若如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世外桃源一般。

实地走访白土坡烽燧遗址

 

　　我们离开白土坡烽火台，又直奔扎马台墩烽燧。白士坡距扎马台30多公里。沿途有许多色彩斑烂的霞丹地貌，这让我们看到大皋兰还有这么多未开发的风景资源。

 

　　扎马台墩座落西固区东川乡坡底村南面海拔2000多米的龙爪山，此地平坦开阔，坐南向北，呈居高临下俯瞰黄河之势，是一处屯粮藏兵的好营地。扎马台向西还有虎狼台、骡脊台、青石台。唐末宋代，大皋兰除李宪收复由汉族统治之外，其余时间被吐蕃、西夏、金、蒙古等少数民族占领。

实地走访白土坡烽燧遗址

 

　　白土坡烽火台在黄河以西，扎马台墩在黄河以南，它俩像两个忠诚卫士守护着大皋兰。

 

　　扎马一词出自蒙语。古代蒙古民族宫廷宴会叫扎马宴，是融宴饮、歌舞、游戏和竞技于一体的娱乐形式。宴会每年六月择吉日举行，王爷贵族正襟衣冠，宝马金饰，皇帝盛服御殿，君臣宴乐饮酒，狂欢不巳，扎马台名由此而来。

 

　　站在扎马墩向西望去，河口盆地群峦环绕，雄浑辽阔，大河奔流，气象万千，好一处藏龙卧虎之风水宝地。
 

实地走访在扎马台




大西北网早先航拍的扎马台

 

　　我们此次考察还有一个目的是判断金城位置到底在那里？金城县治所到底在那里？

 

　　公元前127年汉设金城县（皋兰县前生）。公元前121年，霍去病长途奔袭，大破匈奴。李息则奉命在黄河南岸筑金城。现在流行的说法是，李息所筑金城在今西固金城公园一带，金城县治所也在这里，对此我不以为然。

金城公园内的李息雕塑



西固街景



金城公园内的西秦楼




河口古镇前的黄河大桥




黄河岸边的河口古镇

 

 

　　我认为：李息所筑金城位置在今河口南岸，不在西固金城公园一带。有三点理由：

 

　　一、数万军马安营扎寨要选在平坦宽阔，物产盈实的地带，大军渡河择水流平缓，便于船渡之处。河口地势开阔，水流平缓，便于大军驻扎横渡黄河。二、兵马行军必须要有足够的水源作保证。庄浪河由河口注入黄河，汉军渡河后沿庄浪河北进，过乌鞘岭便进入河西，行军途中饮水不成问题。三、河口是通往河湟地区的要道，控制河口就控制了河湟，切断了匈奴与羌戎之间的联系，确保霍去病部无后顾之忧，同时，河口也是按纳、招抚、安置羌戎的理想之地。而这三条西固金城公园一带并不具备，特别是水源问题，此处渡河沿途无河流为汉军补充水源。因此金城应筑在河口，而河口才是金城县治所。

        后记：

        《大皋兰界边行》发九篇已然完稿，记录了我们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寻访之旅，试图在时空的交错中探寻大皋兰的山川地理与民情风俗。然而，现实的沧海桑田使得大皋兰的痕迹愈加模糊，逐渐消逝在历史的风烟之中。尽管如此，仍有一些事物能够让我们管中窥豹，洞见大皋兰深邃的历史与丰富的人文内涵。这些实录的文字虽然挂一漏万，但也引发了共鸣，在人们心中激起了波澜——

 

　　读者杨景玉留言：曾经，您无法选择地出生在了皋兰，如今，您依然无法拒绝选择。成就与被成就，在历史的长河中看似切换自如，其实每一次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是时间的力量，是天地的能量，是生命的重量。

 

　　读者王立仁留言：皋兰之大，天高地阔；皋兰之厚，包蕴万象；皋兰之远，遥见宗脉。大哉皋兰！

 

　　此录吕茹悦《爱在皋兰》的歌词，唤起对大皋兰远古的思念……

 

　　是怎样的前缘

 

　　把我带到你面前

 

　　是痴是缠是眷恋

 

　　哦，是梨花满天
 

 

　　你站在古老梨园

 

　　送黄河蜿蜒

 

　　我坐在月下秋千

 

　　迎花雨翩跹

 

　　牵玉手凝望远山

 

　　诉无尽思念

 

　　为良人踮起脚尖

 

　　问永远多远
 

 

　　是怎样的召唤

 

　　让你来到我身边

 

　　是梦是幻是夙愿

 

　　哦，是远古缱绻
 

 

　　祁连雪落入凡间

 

　　化漫山马莲

 

　　三弦乐演义经典

 

　　拨烽燧云烟

 

　　翰墨香点染河山

 

　　颂华夏万年

 

　　太平鼓响彻云天

 

　　祈盛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