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赤日炎炎的夏日,又想起了小时候锄禾的时光了。
几场雷雨一下,几阵热风一刮,那些玉米地高粱地黄豆地芝麻地里各式的草儿,也都净一色青青绿绿地长出来了,欺负着苗儿,充塞着禾行。
于是,赶着初升的太阳,几个刚刚放了暑假的十来岁的小伙儿,便扛着锄头,结伴着一起锄禾去。
那些玉米地高粱地黄豆地芝麻地里,分开了一个个长长的畦垄(我们乡下人,是称为"瓣子"的),于是,七八个小伙儿,便一字儿排开,一人一条长畦,在玉米高粱黄豆芝麻行子里抡起锄头,锄起草来。
"锄禾",其实就是在庄稼地里"除草"啊!
早晨的太阳,刚刚爬上一竹竿子高,就显出它的威严了。才锄了一竹篙子那么长,热汗,就大颗大颗地在脸上滴落了。
可是,锄禾,就得在骄阳下呀!那些刚刚锄掉的叫叫草、狗尾巴草、灰灰菜,只有经烈日的炙烤,才会枯萎,才不至于死而复生,再不会去欺负那些老实巴交的禾苗了。
上午收工的时候,差不多都锄好了大半个长畦。离老队长给我们定下的一天完成一条长畦的任务,也没多大的距离了。
可中午,刚刚丢下饭碗,领头的根叔就叫开了,"银子瓠子蚊子柿子……上工去了--"
是的,"锄禾日当午"啊!
当午的骄阳,那千万道金光,早就在天空聚成了一盆火,灼着烤着一个个赤裸的脊背、一副副稚嫩的脸庞。才锄了巴掌大的地方,一个个的,热汗,便似一道道小溪,在一副副稚嫩的脸庞一个个赤裸的脊背上不住地流淌了……
酷日难当,受不了啊!根叔说,"休息一会儿,我们泡澡去!"还没等根叔把话说完,一个个早放下锄头,扑向田边的那条静静流淌着的小河了。扎猛子,竖叠脚,捉迷藏,在水里就这么尽情地忘情地嬉戏着玩乐着。这一"泡",就泡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根叔都催了两三遍了,一个个的,才很不情愿地爬上岸,再重新抖擞精神,抡起了锄头……
还剩下一扁担长的畦块了,谁都想第一个锄完这条长畦。于是,抡起的锄头,雨点般落下。最后,大伙儿差不多是一块儿锄到了田头。
看西边的太阳还有一竹竿子高呢!回家早了,自会有打猪菜喂猪食煮晚饭烧洗澡水这一大堆的活儿等着,索性就在这地里玩会儿,到父母收工的时候再回去。
于是,去那还没有锄禾的田里,捉杂草丛中涂着各种保护色的青青绿绿的纺织娘、螳螂、蚱蜢,寻一个个小小巧巧的叫不出名字的鸟窝里一只只小小巧巧的鸟蛋,端详着只有拇指大的好看的鸟蛋上一颗颗好看的斑点……此刻,那些小伙儿的心灵,便与这青青绿绿的草儿、虫儿,小小巧巧的鸟儿、蛋儿,便与这夏日里生长着的大自然浑然地融为一体了……
给稻苗"锄禾",我们乡下人,叫"薅水草",就是在清水养着的刚刚发棵分蘖青青绿绿的稻禾的行间,拔去水花生、三菱草、稗草。水花生、三菱草好拔,可稗草难辨,且总是自作多情密不可分地和稻禾混在一起。从大人那儿学到,分辨稻禾和稗草,最鲜明的一点是,稻禾毛糙,刺手;稗草鲜艳,光滑。
中看的,未必就中用,这稗草,也真的应了乡下的那句老话了。说到底,它是成不了"盘中餐"的,充其量,只能酿个"稗子酒".小时候,我就品尝过,那味道,还真有一种别样的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