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里,在路过居住的小区北边附近的一段路时,我的情绪里总会关注一番西侧人行道上被砖摞死死地挤在当中的十几棵行道树,总会想到一些事情,受到不少触动。
那些树是在那段路修好的第二年就栽上的。不久紧贴着路的西侧有人就码放了两米多高,四五十米长,宽则是占足了人行道的三米余的几十万粘土砖块。
今年春天,那码放的砖才被移走。据说,由于几年里粘土砖限制生产,建筑材料涨价,那些砖块升值了很多。直到这时,那些树由于长期与风和阳光隔离造成的颜色几近树根的主干才得以见天日。它们与砖摞抗争了几年的主干上面留下了不少受砖摞限制而变形的地方:平面的,棱角的,凹陷的,长出很多根须的……几年里它们抗争着砖摞的包围都依然坚强地生长着,在向这个世界阐释着一种生命的力量。
它们中有一棵特别羸弱,和别的主干已至碗口粗的树反差很大,一副瘦骨嶙峋的挣扎着的样子,一直以来总让我特别关注。砖移走后我得以走近它仔细观察时,实让我惊愕!它最下边的一段主干现在还远不及拖把杆粗,和刚栽上时差得并不太多;因它的树冠近于无,所以树下的砖摞长期比较干燥,以至于它幼小的树干不像砖摞里其他树那样长出很多根须;五六十厘米以上到两米多点儿以下的主干有五处似扩张时的眼镜蛇颈部的形状,则最特别,也最显眼,像一段藤;两米多以上才直立起来。通体瘦弱颀长,貌似修竹。通过观察,我慢慢弄明白:是在有人往那里码放砖摞前(抑或同时)它的主干约五六十厘米处被折断,刚移栽过来的树身上头没了,码砖者就不顾及它的存在,在它断处至二米多那一段都几近严实的码上了砖块,使它没有了向上的直线再生空间。好则许是它难得存在的那节主干还是帮它争取到了点错位的空间,后来它发出的新枝在砖块的挤压里几度委屈地朝上生长,遇到空间局限时不得不避实就虚错位或做变形适应以寻求生存,以致形成了一段怪异的树干。它是在一种多么艰难的条件下生存着的啊!
几年了,或许那棵树仍还沉浸在脱离了野外而作为小有身份的行道树来到城市而知足,而窃喜,丝毫没有把有人曾对它的伤害和造成的“疼痛”当回事,或许它也根本不会给那些矜贵的有人甚至专人管护的庭院、公园、景区树木去攀比。它们心里装着的全是生命的坚强,是无怨无悔的奉献。两个月后,我又去看它时,见它的主干已明显地长粗了不少,那些变形的凹陷也在变浅,上头两枝小杈上挂着油亮的绿叶仪态盈盈地在空中招展着。一天,我经过那里时见两个小学生正在朝那棵树下插上一块小牌子,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请别再伤害它!”。
朋友,当我们面对属于无思想的生命的那棵在遭受磨难下仍能坚强的生存下来的行道树的那一刻,怎能不为它们坚强的天性,为它们无怨无悔默默地为城市奉献一片绿色的精神而肃然起敬,而震撼,而心动呢?同时也为作为有思想的生命的人类中的某些个体丧失公德做损人利己之事,某些部门枉为城市管理机构而不作为,对违规占道视而不见等现象而感到可悲呢?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