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兰通史》实地考察记

　　

■杨重琦

　　

　　……帷帐徐徐拉开。

　　

　　旱晨细雨霏霏。我们分两路人马南下，一路从皋兰县城开拔，一路从曾经的皋兰县治所兰州出发，约定在车道岭汇合。从皋兰县城到车道岭，每一寸路程都承担着生命的重量。

　　

　　考察第十二站：洒酒凭吊车道岭

　　

　　秋天的阳光温暖宁静，风很轻很柔和，蓝天白云，田野碧绿。哦，秋天藏在金色的、橘红的果实上。秋天是一首宁静优美的诗，多色的田野充满了优雅。

　　

　　风吹落叶飘飘。田野上偶尓出现一群羊，小羊在草丛中撒欢。万物萧寂，岁月无奈。

　　

　　车子出甘草店收费站。榆中县政协副主席王文琼、党史办主任周学海在路旁等待。周主任是＂榆中通＂，他准备了《榆中县志》《清康熙二十六年<金县志>道光二十四年<重要修金县志工>先绪三个十四年<金县新志稿>金县志集校》，让我感到十分暖心。不一会儿，皋兰县政协主席彭斌嘉、文史办主任魏玉洁到了。这时，天渐放晴，阳光穿过薄薄的云照在毛茸茸的山草上，清雾留恋山岗不肯离去。上了山路，眼前豁然开朗，梯田层层，绿丛点点，山野仿佛打翻了的色彩盘，五颜六色，流韵溢彩。

　　

　　甘草店到车道岭三十多里路。车行半个小时，来到一个三叉路口。蓝色路牌上写着定西县，另一路牌上写着榆中县。此地现在是定西与榆中分界线，200年前的清代则是皋兰榆中定西三方交界点，换言之，这里是大皋兰的最南部的界边。

　　

　　据《重修皋兰县志》载：东南九十里至贡马井与靖远，东至车道岭一百五十里交巩昌府安定县（今定西县）界，东关坡旧驿经太平沟、猪咀岭、连搭沟、三角城、甘草店、新驿路，经响水河、卖子（来紫）堡、夏官营、甘草店至车道岭皆与金县接界。又南至马衔山九十里交狄道州渭源县金县界。南至摩云岭六十里与临洮界。西南至马兰滩五十里交狄道州接，马兰滩迆南诸山东接摩云岒西接八面台，皆以狄道州以山分界，由八面台西至合河口与河州以洮水为界，由合河口西至茅龙峡、半个川、大石头河沿折而北又折而东北姚家旋、苦芦湾至小寺沟，湟水入河处皆以河州以黄河分界。

　　

　　车道岭上有个漂亮的村庄，房舍掩在绿树丛中，道路干净平整，村口矗立着车道岒民宿村＂的大招牌。村舍旁修了一个观景台，一条红砖铺设的、雨中泛着亮光的小路，婉娫在树丛中格外显眼。拾阶而上，小雨中的山野宛如仙境若隐若现，清风如许。山顶立着蒙恬跃马扬鞭的牌子，供游人摄影留念。趁着云层闪开的间，我拍了几张车道岒的全景照片。二阴山区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时儿晴时儿阴。虽是八月，村民已经穿棉衣了。在视景台500米外，有一个明代的烽火台，周围拉着铁丝网，保护的很好，可惜是雾天，看不到远方的另一个烽火台。在榆中境内，现有26座烽火台。

　　

　　秋天的天空，宽阔而清明，让人们的思想变得更宽。此刻我们的思诸就像秋天的天空一样。哦，这些天我们先去景泰今又到榆中。在景泰我们找到了道光29年由中卫县、皋兰县、红水分县、蒙古四方铭刻的汉蒙界碑。碑边前跨一步就是广漠的大草原。今天。我们又来到大皋兰的南部（准确是东南部）车道岭实地考察。从汉蒙界碑到车道岭横跨500里，这是大皋兰南北界土的距离，也是大皋兰宽阔胸怀。

　　

　　站在山顶，凭栏处，潇潇雨歇，不由人发思古之幽情。大皋兰为什么要＂长臂＂管辖车道岭？

　　

　　因为车道岒是长安通往西城的险要关隘。大皋兰的管辖范围基本上是沿着丝绸古道展开的，换句话说，从车道岭到金城的道路安全是交给皋兰负责。

　　

　　如同“天子守国门”，大皋兰作为“甘肃第一县”。当然要担起来确保丝路安危的重任。

　　

　　车道岭是一种情愫，一种担当，一种道义，一种忠诚，一种宏大：森草动而翦径出，谷口暗而恶风嘶。星图陇中，山形呈剑门之塞；境接祁连，地势连西域之途。垒土之下，藏秦汉之镞矢；碧天之上，垣大明之长城。秋风入梦，惯看千古变幻；故雁列阵，尽是百年风烟。乱草寻径，汉血铁蹄之印；按图索骥，茶马古道之岗。车凛凛兮战衣寒，风萧萧兮刀弓悬。这就是梦魂萦绕的大皋兰之南车道岭啊！

　　

　　大皋兰的东南部、南部、西南部分别与榆中县、临洮县、永靖县接壤，四县璀灿相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水乳交融、唇齿相依的亲密状态。大皋兰象个老实的哥哥站在前面为三兄弟遮风挡雨。

　　

　　大皋兰范围大体是猪咀、连搭、三角、来紫堡、夏官营、甘草店、马衔山区东坡等。据《榆中县来紫堡乡志》载，来紫堡孝明帝正光四牟(523)属子城县管辖。炀帝大业三年(607)属金城县管辖。徽宗崇宁三年（1104）属兰泉县管辖。清乾隆三年(1738)骆驼巷、桑园子、大水洞、冯湾、方家、火家店、东坪村、郭家庄为皋兰县瓯脱地。

　　

　　考察第十三站：请君暂上摩云岭

　　

　　我们从车道岭上下来，穿越兴隆山，顺丝绸古道的马坡乡、银山乡进入阿干镇，又从阿干镇斜插驶入309国道，前去寻访大皋兰与临洮县的分界线。

　　

　　马坡乡银山乡是榆中政协抓的点，途中榆中县政协主席于军介绍了情况，沿途25里路两旁的村庄，黄墙红砖，整洁干净，一派朝气蓬勃的新气象。

　　

　　往事越千年。这条道儿，蒙恬的大军走过，魏晋的法显和尚走过，并曾在阿干息歇月余，设坛传教。大唐的军队走过，驼队商旅，文人僧侣，才子佳人，达官贵人，贩夫走卒，不知来来去去走过多少？今天，这条道儿显得落寂多了，昔日的繁华热闹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隐入烟尘的追念与回望。但是新农村的面貌又使古老的丝绸之路焕发了青春。

　　

　　309国道的起点是山东省荣成市，终点是甘肃省兰州市，全程2208公里，途经山东、河北、山西、陕西、宁夏和甘肃6个省份。它是东西走向的国家干线公路之一。阿干镇魏岭乡段的309大多在山上，道路泥泞不堪，坑坑洼洼，大坑套小坑，坑坑装满水。车子象是在波涛之中，颠簸起伏，发动机发出吃力的吼声，二十多里路走了整整走了一个小时。山上有大雾，能见度不越过十米。途中趁着雾散的一会儿，我们停车看了看，路边的房子破败不堪，尚存的墙画孤单寂寞，房顶的枯树残枝在风中来回晃荡，平添一丝莫名其妙的伤感。

　　

　　我们终于到达七道梁顶。这是此次考察的一个重点。《皋兰县志》所说的“南至摩云岒”与临洮界。摩云岭到底在那里？其实就是七道梁山顶。

　　

　　我历来坚持认为：古人划分县界总是以山脊作为分界线。七道梁顶有个村子叫马营村，村子被一条马路分为两半。我走进村口问一个妇女：“这个地方属是那里管？”她指着路左边的一院房子说：“这一家人是（七里河区）魏岭的，路那边全是临洮的”。

　　

　　七道梁海拔2660米，空气新鲜，草木丰茂，是夏日避暑的好去处。摩云岒意寓一伸手能摸着天，多美的浪漫哟。老天爷似乎格外关照我们几个寻访者，突然间云开雾散，让我们一睹七道梁摩云岒的迷人魅力。

　　

　　下得山来，我们在212国道边碰上一位有缘人。他姓王，称是王羲之的后人。我们寒喧一阵子，说明《皋兰通史》实地考察的原由。他一听高兴了。介绍说距离这儿两三里的山上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临洮界”的字样。这里有两个叫摩天岭的村子，一个叫前摩天岭村是七里河的，一个叫后摩天岭村是临洮县的，看来大家都喜欢摩天岭这几个字，其实应叫原名＂摩云岭＂才是旧爱。

　　

　　我们一天内马不停蹄地跑了约300公里，从车道岭到摩云岭，把大皋兰南部地界考察了一番，车道岭上走的是丝绸之路，摩云岒上走的是唐蕃古道，丝调之路和唐番古道在大皋兰交错汇合一起，这两条关乎国之大运的道路凸显了大皋兰的历史地位和枢纽作用。

　　

　　回程极困乏。我坐在车上闭目而思，为大皋兰曾经的自豪和逝去的历史而感慨万千。

　　

　　哦，大皋兰象极了一个家庭的长子默默承受着苦难与辉煌的重负，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担当。北伐匈奴，南驱吐蕃，大皋兰是粮草之屯，守备之地；北胡来犯，鞑靼南侵，大皋兰是御敌前卫，拖后妖刀。有了大皋兰的长桥断吼，横刀立马，才有了陇中兄弟们的花前月下，岁月静好啊。你数一数布满大皋兰境内的近两百座烽火台，就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你看一看大明修筑的36堡，就知道大皋兰众志成城、岿然不动的浩然正气了。

　　

　　仲秋末冷，斯地无常；

　　

　　泼酒祭土，思念当歌啊。

　　

　　（敬请关注大皋兰界边行之四：永靖县、红古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