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家谢有顺认为,“好的小说,从来不是判断,而是一种发现,一种理解——对存在的发现,对生命的理解。”以此为准,姚鄂梅的《你们》即是发现与理解。她发现了处于这个时代中的都市人的生存真相,理解了处于这个时代中的都市人的生存法则。在她看来,活着是不容易的,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征服和体悟的过程,“无论男女,都被各种各样的焦虑和困苦包围着,不是梦想被击垮,就是困顿不堪。”小说中的“我”和大柳,尽管都是金融部门的处级干部,却同样有着生活与事业的焦虑,无业游民高锐,则时刻被困苦包围着。姚鄂梅进而指出,“而一个写作者与一个普通人,他们的区别就是,写作者总是比普通人更敏感,更容易发现生活中无处不在的伤害。”这无疑是《你们》的创作初衷,也是《你们》的创作归宿。小说中,大柳在十二年前伤害了高锐,“眼睁睁把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推向绝境。”十二年后,高锐伤害了“我”,还有大柳。对此,高锐认为,“这是他的命,当年他拒绝帮我,到了我女儿这一辈,他还得补上,他无法逃脱他的命运。”伤害与被伤害的背后,折射的是人情的冷漠与人性的缺失。不过,姚鄂梅虽然以自己的慧眼发现了都市生存中的这种冷漠与缺失,却也没能找到问题与症结的解决之道。小说以悲剧收场:昔日古道热肠的百科全书大柳,自从出了洗浴中心那件事后,就一蹶不振郁郁寡欢,最后病了,肝硬化;高锐则重新开始了他的欺骗与算计生活。姚鄂梅将问题的答案留给了读者去思考,只是,读者的答案又该何处寻呢?“常规活法是一种活法,别的活法也很不错啊,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精彩。”这是小说中“我”对于不同生活的看法,暂且将其视为从都市生存困境中突围的答案之一吧。
一直以来,姚鄂梅对写作有着修行般的虔诚与谨慎。她说她不会停留在某部作品上,因为写作永远是不断前行。鉴于此,我相信《你们》之后的姚鄂梅,写作之途将会因了信念的支撑而充满力量。
“我以我的写作为杖,执著于向人性深处的东西靠拢。”而“人性是隐伏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的东西,它可以是美好的,也可以是丑恶的,但不管美与丑,它都是真实存在的,发现它,挖掘它,在作品中将之呈现出来,才能引起读者心灵深处的共鸣,否则,我们的作品将平淡无奇,无足轻重。”在这种写作理念的推动下,姚鄂梅的多数作品都表现出她对人情和人性的探索与思考。她还认为,“任何思考都是发散性的,任何一对矛盾都牵涉到其他的矛盾,综合起来就是包围着我们的举步维艰的生存困境。人在困境中左冲右突,不是鱼死网破,就是坠入更大的困境当中。”在写作中凸显人性、张扬人性,这是姚鄂梅的小说理想,也可视为她的小说精神。中篇小说《你们》则是她上述小说追求的一次有力尝试。表现都市生存中的人情冷漠与人性缺失,是贯穿小说《你们》始终的主题。这部作品虽然没有刻画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和大人物,却通过普通人物的普通生活,触及了当下社会的软肋:社会资源配置不合理;人与人之间失去信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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