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谁将最终夺得桂冠,各界猜测仍旧莫衷一是,热门的村上春树,依旧是各大博彩公司的宠儿,久负盛名的米兰·昆德拉也榜上有名。中国诗人北岛同样是华人关注的焦点,但大多数人并不认为北岛在今年有摘取桂冠的可能。
2012年,莫言的获奖让多年来对诺奖又爱又恨、又盼又骂的国人们过了一把瘾,也让图书市场上沉寂已久的纯文学稍稍火了一把,尽管不少的年轻人已经不知道莫言是谁,但诺贝尔的光环毫无疑问地强大,这让莫言和所有仍旧生活在纯文学世界的人们稍稍安慰。
尽管不得不承认,诺贝尔青睐欧美,但随着欧美之外新兴经济体的崛起,诺贝尔本身似乎也在改变着自己的初衷,除了法国、美国、德国、英国这些诺贝尔文学奖的大户之外,诸多欧美之外的作家们,问鼎诺贝尔的可能性确实大了很多,仅仅一次诺贝尔远远不能让人们满足。2012年的莫言之后,需要考虑的不再是中国作家能不能得诺奖,而是下一个诺奖是谁?
第一个诺奖之后,第二个是不是会随之而来,谁也说不清楚。日本为了这一天,等了足足26年,俄罗斯和英国,他们等了25年。速度最快的是爱尔兰,在1923年获得第一个诺贝尔之后,他们仅仅等了两年,又获得了1925年的诺奖,尽管第三个来得太晚,一直到1995年,足足70年。而早在1913年就由泰戈尔获得诺贝尔奖的印度,这个世界上人口第二多的国家,他们至今还没有等来第二次诺贝尔。中国又会在什么时候呢?
着名文学评论家白烨说,"中国有可能获得诺奖的人,除了莫言之外,应该还有五六个人,但是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获奖,却是一个难以预测的事情,或许要等到10年之后。"
还有五六人有实力
北京晨报:2013年的诺奖快要揭晓,你看好谁?
白烨:好作家非常多,这说明排队的也非常多,很多入选的作家本身早已经着作等身,享誉世界,他们的作品非常好,以至于会让人觉得他们就应该获奖,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他们已经获过奖了。比如今年入选的几个美国作家,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作家,而且美国也有不短的时间没有出现过获奖作家了,所以他们中的某一位作家获奖的可能性很大。村上春树也是热门人选,但他面临的竞争非常激烈,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处在相对的劣势,他的作品,总体上来说,依旧有进步的空间。
北京晨报:莫言获奖之后,不少人在猜测,下一次中国作家获奖会在什么时候,你有什么看法?
白烨:莫言获奖的好处,一是让世界关注中国当代文学,另外一个就是他的获奖开了一个门,打破了以前那种非得带有强烈的政治意味的作家才能得奖的传统,诺奖以前对体制内的作家不大认可,但这之后,更多的作家获奖成为一种可能。至于下一个获奖的中国作家,我想在现在的中国作家中,有世界性、作品翻译出版广泛的,并且在国际上有比较大的影响力的作家,可能还有五六个人,比如余华、苏童、李锐、阎连科、王蒙等等,此外还有张炜、贾平凹,但是他们的作品量太大了,需要尽快地在海外翻译出版。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获奖,今年可能性太小了,诺奖连续两年颁给一个国家的作家的历史几乎不存在。我想这个时间很难预测,或许十年后可能性会更高一点。
文学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诺贝尔奖仅仅百年历史,在更久远的人类文明史中,文学和文明,从来不曾分离,住在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里的人们会去品味一本小说、一首诗,远古刀耕火种的人们,也同样有他们的诗歌和故事。
诺贝尔奖证明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成就,但在更久的时间里,文学的传承究竟如何,文学世界里形形色色的人们,他们又在用什么样的方式观察着这个世界,思考着生命的意义,这对于一个社会来说,或许会更加重要。
白烨说:"中国当代文学扛鼎的作家们,大多都还是和莫言同时代成长和成名的,新的作家虽然已经有了更丰富的写作方式、更多元的思想和风格,但还依旧需要成长,他们的格局和气度,还需要拓展。下一个诺奖获得者更多可能是和莫言同时代的作家,而更远的未来不可预期。"
为历史立此存照
北京晨报:到今天为止,中国当代文学有影响力的作家中,似乎大多都是和莫言同时代的?
白烨:是的。基本上都是属于同一个时代,有人叫做新时期文学,我更喜欢称为80年代文学,这些作家基本上都有30年的创作历史,他们的思想、写作风格等等都已经很成熟,各方面的实力相对都比较强。
北京晨报:为什么那个时代会出现这么多好的作家?
白烨: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社会从封闭到开放,那是一个充满了政治性的时代,一个群体性创作的时代。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知青文学、归来者文学、寻根文学、新诗潮等等,流派众多,而且都有非常强烈的创新和创作的激情。人们对于文学有着发自内心的热爱,甚至视文学为生命,而且他们普遍都有一种历史的责任感,有对社会的担当,要为那一段历史、那样一个社会立此存照。他们的写作,有众多的社会内容和历史内容,这就使得他们的作品更有分量,更加厚重。实际上,作家的成长,一定跟他所处的时代是相关联的,这是那一代作家共同的特点,也是他们之所以至今仍旧影响广泛的原因。
失去重心的多元化
北京晨报:之后的作家,似乎这样的特点在减弱?
白烨:上个世纪90年代以后,个人化的写作开始萌发,年轻作家们的写作风格开始转变,他们不太喜欢群体化的写作,不像前一代的作家们那么关注个人和群体的关系,而是更加关注个人的生命体验。这不仅是一次写作理念的变化,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前一代写作的一种补充。这使得文学更加多元,形态更加丰富。2000年以后,直到现在,写作的多元化越来越明显,个人化的写作、历史性的写作等等,人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发展文学、去表现文学,这种多元是前所未有的。甚至网络的出现,使得写作形态、传播方式都发生了变化。
北京晨报:按说多元化应该出现更多好的作家,但似乎新的作家中影响力大的并不多?
白烨:多元化写作固然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文学发展的必然结果,但同时也不是没有问题。问题在于,纷繁缭乱的写作,遮蔽了对于最重要的东西的追求。一个社会的发展中,每一个特定的时代里,究竟什么才是对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大到整个社会,具体到每一个人,我们要追求什么?人们不再去寻找、去探求、去拷问自我。文学的力量在于打动人心,触碰到人心中最深沉、最永恒的东西。如果被缤纷世界照得眼花缭乱,那么能够打动人心的东西就会变少。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