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常怀念那些逝去的日子,怀念的方式多种多样,文学就是其中之一,能使短暂的人生拉长,让过往时光中可资怀念的风景变得深刻。惟诚的长篇小说《女兵》,即是用文学方式对人生的一种美好系念。
小说中,“我”的化身林玫和杨绒儿、肖文汇、胡明媚“4个漂亮小龙女、4个属龙的天津姑娘”来到北京西山军营通讯连,开始了她们的军旅生活。兴奋之情未尽,苦恼便随之而来,“青春本该伴着爱情度过,可女孩子只要穿上军装服兵役就要严格遵守军人的清规戒律,不许谈恋爱”,况且“女战士就是万绿丛中最耀眼的一点红,想藏藏不住,想躲躲不开的,军队熔炉能叫人百炼成钢,但是,在斑斓迷乱的色彩中找到内心里的秩序不一定容易,那只能是一种凭心去感受的东西”。在人生最美好的季节,现实境遇与理想空间充斥着矛盾,故事因此而布满了不确定性。老练而强势的班长雷淑梅、姚新燕,借军线半夜打来电话聊天的男兵马骁、范春播、马小六,威严而不失深情的指导员魏明,伴随着她们一天天走进人生的深处,生长在本能土壤里的爱情之花顽强开放。或许从普世道德观念的角度,这当中有些感情超出常态,但无论正常与否,爱情还是真切地发生了,并且成为女兵们人生中最为值得缅怀的事情之一。
《女兵》作为对人生的记忆与展现,在轻质阅读的时代,作者十分注意消解文本的沉重与严肃,通过多种方法试图让读者在轻松阅读中完成审美。对故事情节的处理,作者没有采取按照某一时间为序的方法,而是将军营生活和地方生活交叉来写。如果作者的视角是一个可以伸缩的镜头,那么,对军营生活的描写是“推”的技巧,将焦点从现实中推出来,将内心从浮躁世俗中推向军营的严肃和紧张,对当下生活的描写则是“拉”的技巧,从遥远的心灵深处拉回到近乎残酷的现实。这一推一拉之间,世事的流转所带来的人生变化全然在此,仔细品味人物、故事和远近的人生氛围,满目沧桑,令人唏嘘。很明显,作者写了女兵们从军和复员后两段生活,或曰人生的两个阶段。姑娘们的情感被融进外人颇感神秘的绿色军营,懵懂、纯真、鲜活而向上,读起来充满率真性情。
光写人生故事还不够,所以福克纳说:“只有写人心问题才能写出好作品,因为只有这一点才值得写,才能让痛苦和汗水不会付之东流。”尽管我们看到了《女兵》所揭示的复杂人生与现实的关系,但作者并没有以故事为目的,把女兵们写成一群随波逐流的泡沫,而是重笔落在那些可爱女性们矢志不渝的理想和信念上。
在军营中形成的独特精神世界,始终贯穿着整个故事的灵魂,激扬着战士的豪放,又隐藏着女性的雅丽,部队生活使她们的人生变得繁纷而腴健,因为在她们心中永远有一片值得怀念的绿色,这也是作者对自我和人生独特的考量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