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在天津南开学校学习期间,遇到了一代宗师韩慕侠,在向韩大师学武的过程中,师徒结下了不解之缘。
南开唯一免费生
1913年2月,15岁的周恩来跟随伯父周贻庚来到天津继续求学,伯父帮他选定并考取了南开学校。
周恩来在天津读书时,伯父在天津任职一年后又返回沈阳,还是小职员的工作,收入微薄,并不是每个月都能有钱给家里的。伯父返回沈阳后,周恩来跟随伯母生活,一些必需的生活费用经常无法接济。只能靠伯母编织线袋、车把套、墨盒套之类的日常什物挣些零花钱,尽量保证周恩来安心上学。周恩来自己也设法利用课余时间和假日,给学校刻蜡板、挣点微薄收入补贴膳宿费。
诚拜名师得真缔
1915年冬季,南开学校校董严修和校长张伯苓研究学校工作时,感到学校在继续推进学生德、智、体皆求发展的同时,要强化体能的训练,开展传统武术的教练,提高学生爱国主义意识。此时,传来天津武术馆的武功大师韩慕侠,应日本柔道九段高手东乡平三郎的邀请,登上了天津日租界须磨街学校院内日本人设的擂台,无论是比柔术还是剑术,韩慕侠都打败了日本人东乡平三郎的消息。于是他们决定,先请韩慕侠到学校做一次讲座,让学生们掌握一些武术的基础知识;同时,决定再给同学们增设一门柔术课,拟聘韩慕侠为柔术课的客座教师。
韩慕侠听说南开学校要聘他,不由心中一动。他回答张伯苓:“先生,我慕侠是个鲁莽武夫,喜欢直来直去。既然二位先生这样抬举我,我岂能拒绝。再说,你们愿增设国术,我也愿为普及国术尽绵薄之力。你们教育救国,我是以武术救国,咱们都是为了大中华民国嘛。”
韩慕侠来到南开学校任教以后,周恩来就决心跟着韩慕侠学武术。第二天的晚上,周恩来就来到武术馆求见韩慕侠。韩慕侠得知有一名学生来访,他忙起身相迎,只见一位穿蓝粗布长袍潇洒英俊的青年。这位年青人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韩先生,恕我冒昧,晚间来打扰您了。”韩慕侠只觉得这青年面熟,却想不起来了,说道:“不妨,不妨,里面请。”青年自我介绍说:“韩先生,我是南开学校的学生,姓周,叫周恩来,字翔宇,住在三马路元纬路。我听了韩先生讲的课,对先生爱国之志甚为钦佩。韩先生不是说愿习武的就到三马路元纬路吗,原来我们离的很近,我愿晚上来随先生习武。”“好,好。非常欢迎。”韩慕侠急忙回答着。韩慕侠和周恩来又聊了一会儿,韩慕侠目不转地瞅着周恩来说道:“翔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咋就想不起来了!”沉思了一会儿,韩慕侠说道:“我想起来了,头两天你是不是在河北公园演讲啦?”“是的,韩先生,我是学校敬业乐群社演讲部的,我们在河北公园搞了一次募捐演讲。”韩慕侠这才恍然大悟,说道:“那天在河北公园滔滔不绝讲话的原来是你啊,我在那听了半天,讲得真好,怪不得面熟。人才,人才呀。”
从此,周恩来每天晚上都来武术馆学练武功。周恩来除了练武之外,更多时间还是与韩慕侠叙谈。每次练完功,别人都离去,他却独自与韩慕侠闲聊,师徒二人谈论时局,谈论前途,谈论以武治国的道理,两人视为知已,经常聊到深夜。周恩来喜爱武术,勤奋好学博得韩慕侠喜欢。他们既是师徒,又是知已。
一天,大家练完功后,韩慕侠与周恩来等众学生叙谈。韩慕侠忽然提起祖茔无堂名之事,他对周恩来说道:“你的国文好,给起个堂名吧。”周恩来知道师父共拜了形意大师车毅斋、宋约斋、剑仙性天、八卦南派嫡系应文天以及张占魁、李存义等九位老师。周恩来沉思了一会儿道:“韩先生,您不是拜了九位师父吗,我看这堂名就叫‘韩九师堂’吧。您看中不中?”韩慕侠听后细细品味,不禁连声叫好。于是韩慕侠请来石匠刻了四块“韩九师堂”石碑埋在八里台西南大寺庄西南角茔地的东西南北四个角。
“僧王宝刀”系情义
周恩来在韩慕侠武术馆学武的3年多,一直使用“僧王宝刀”.
韩慕侠作为一名武术家,刀、枪、剑等兵器其实很多。但其中,他最心爱的兵器就是“僧王宝刀。”此刀是大清朝僧格林沁亲王的贴身宝刀。韩慕侠对僧王宝刀十分珍爱,平时轻易不拿出来示人。但对周恩来是例外,有一次还不等周恩来练功,韩慕侠便把周恩来叫到客厅,从柜子里取出宝刀,递与周恩来说道:“翔宇,这是僧格林沁亲王的宝刀。那时,英法联军经常侵犯我国海域,天津的盐商海张五协助亲王在大沽筹办防务,他出钱出物修筑工事,作出很大贡献。英法联军再次来犯时,僧格林沁亲王率领将士利用海张五修筑的工事进行抗击,又乘胜出击,打得英法联军落花流水,清军取得较大的胜利。因此,亲王受到了朝廷的嘉奖,他为了感谢海张五的支持,就把随身的宝刀送给了海张五。后来,在我跟随海张五赴一次鸿门宴时,我用写书法的‘镇纸’当刀又救了海张五一命。他为了感谢我,就把宝刀又转送给了我。这把刀我是轻易不拿出来的,今后你就用这口刀吧。”周恩来很受感动,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口宝刀,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志同道合增友谊
1917年春,周恩来到武术馆习武已整整3年了。
毕业前夕,南开学生纷纷选择出路。韩慕侠问周恩来:“翊宇,你毕业后打算干嘛?”周恩来回答:“韩先生,我正想告诉您呢,毕业后我打算去日本留学。”一提起日本,韩慕侠立刻想起那些负笈日本寻求解救中国之道路的有志青年。他接着说:“你去日本也好,你常讲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好男儿志在四方,应该往外走走。”韩慕侠知道周恩来的经济状况,于是说道:“你放心去吧,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我资助你学费,你好好学习,回来干一翻大事业。”周恩来非常激动地望着师父,他知道韩慕侠是义务授徒,开销又大,还这么支持我去日本留学,一定不能辜负师父的希望。
1917年9月,周恩来怀着救国济世的革命志向和研究新思潮的急切愿望,去日本寻求真理。周恩来到日本不久,就给韩慕侠写信,介绍读书情况。又过了些时候,他照了一帧半身小照,寄给韩慕侠留为纪念。
这时从北京传来俄国大力士康泰尔打败欧美46个国家的武师,号称世界第一,现在来到中国的消息。他还要组织什么万国赛武大会,并给中华武术会(即天津武术会)下了请柬。康泰尔先后在上海、广州等地表演和比武,听说中国是文明古国,也是武术之乡,到北京以后心里有些发虚。为了保住世界第一的称号,他用重金贿赂中国警察总监,以维持治安为名在北京只搞“演武”不搞“赛武”.韩慕侠知道改演武后,带着师兄弟们提前来到康泰尔住的北京东郊六国饭店,要和康泰尔在饭店进行武技比赛,康泰尔无奈,也为了顾及面子,同韩慕侠在饭店较量起来,结果被韩慕侠打个一败涂地。他把为赛会准备的1块大金牌10块小金牌全部让于韩慕侠。从此,北方大侠韩慕侠的名字不胫而走,传之四方。
一天,韩慕侠和徒弟们正在习武,突然一位青年来到韩慕侠跟前,韩慕侠一看,高兴地高声说道:“这不是翊宇吗,你怎么瘦了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师父,我刚回来,我过来看看您和师兄弟们。我还要祝贺您打败世界第一大力士俄国康泰尔,给中华民族争了光。”周恩来回答着,接着同师父唠起留日的感受。这时,南开学校设立了大学部,周恩来考入了中文班。
1919年,北京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五四”爱国学生运动。天津学生为了把支持北京“五四”运动斗争引向深入,他们决定在天津河北公园召开“国民大会”,发动社会各界支持学生的斗争。会议召开的前一天晚上,周恩来、刘清扬来到武术馆对韩慕侠说:“老师,明天我们在河北公园召开国民大会,您德高望重,请您参加大会,支持我们!”韩慕侠听后高兴地说:“学生们了不起干大事了,咱这武术馆的第子不少是南开的和女师的,支持你们义不容辞,明天我一定带弟子们去开会助威!”第二天一早,韩慕侠率弟子来到公园,公园大门悬挂着巨幅横额,上书“国民大会”四字。进了公园,中心亭子上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振民气合民力万众一心”;下联是:“御国敌除国贼匹夫有责”.看了这副对联,使人热血沸腾,斗志倍增。下午1时,公园聚集了几万人,国民大会顺利召开。韩慕侠通过参加学生的爱国斗争活动,也深受教育,并对学生的爱国精神深表钦佩。
随着斗争的深入,周恩来、马骏和刘清扬等学生领袖认识到,要发动群众,开展更大规模的斗争,必须有舆论工具,需要办报纸。他们为了筹款办报,经商量决定再一次在河北公园搞义演募捐。韩慕侠知道后高兴地对周恩来说:“你们学生编剧搞义演,我可以协助,带弟子练武搞义演。”当周恩来、刘清扬感谢韩慕侠对他们的支持时,韩慕侠却诚恳地说:“教武术,我是老师;做人,你们是我的老师,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国家的希望,你们干的是真正的大事业,我作为一界武夫,尽绵薄之力,责无旁贷。”韩慕侠还请了几位武师参加义演。经过3天的演武和演出募捐,果然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于7月下旬,《天津学生联合会报》正式出刊了。
在抵制日货的斗争中,不断发生日本浪人与奸商勾结,殴打爱国学生的事件。当局不但不制止,反而逮捕爱国学生。反动当局这种倒行逆施激起了天津爱国学生的强烈反对。天津所有学校学生到南开广场集合,然后进行游行示威。由周恩来任总指挥,到省公署请愿。韩慕侠派出所有弟子随学生游行,以保护学生。学生游行队伍潮水般地向省公署涌去。在同学们的强烈要求下,省公署才不得不出来一位官员讲话,并要游行学生派代表会谈。当时学生们一致推选周恩来、郭隆真、张若名、于兰渚(于方舟)等4人为代表,但是4位代表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同学们知道受骗上当,义愤填膺,砸了省公署的大门。反动当局出动军警对爱国学生实行野蛮地镇压。
韩慕侠听到周恩来等学生被扣后,前往省公署,面见省长曹锐,要求当局尽快释放被捕的学生。曹锐假惺惺地说:“慕侠老师乃闻名爱国之士,今亲来公署说情,岂有不考虑之理。只是这些学生烧商店,砸公署大门,并殴伤军警,不仅是闹学潮,而且触犯了刑法,故我暂时不好放人啊。”韩慕侠针锋相对地说:“大人身为一省之长,此事定要慎重才好。学生抵制日货是爱国之举,焚毁商店乃因奸商引日本浪人殴打学生所致。学生到省公署请愿乃宪法允许,你们先抓了不少人不曾释放,这回又扣押谈判代表,岂不让人耻笑。省长大人比我更清楚,如今闹学潮已是大势所趋,愈抓愈厉害,愈抓愈激起民愤、遭各界唾骂,望省长大人三思而后行。”在韩慕侠这番有理有据的讲话面前,省长曹锐无言以对。女师刘清扬则乘车南下,先后到南京、上海、广州等地发起全国各界联合会声援。半年之后,迫于舆论压力,当局不得不释放了全部学生代表。
1920年7月,周恩来出狱后,决定去欧洲了解各种改造社会的学说、主张,考察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真相。校董严修和校长张伯苓,都鼎力推荐他到欧洲留学,又资助了500元路费。韩慕侠通过学生运动也看清了“有清醒之脑筋者,唯今日青年之学生;有纯洁爱国思想者,唯今日学生。”他也支持周恩来去欧洲,并资助路费。
1920年12月,北京共产主义小组成员张申府来到里昂。张申府赴法时,陈独秀曾委派他在欧洲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1921年春,他先发展了一同与他赴法的刘清扬入党,接着与刘清扬一同介绍周恩来入党。1921年3月,赵世炎、陈公培先后通过陈独秀的关系同张申府建立联系。于是,成立了中国人在欧洲的第一个共产主义小组--旅法共产主义小组(又称巴黎党小组)。成员是有赵世炎、张申府、周恩来、刘清扬、陈公培。
这时中国共产党与孙中山领导的国民党搞统一战线,建起了一所黄埔军校,培养军事干部。国共两党共同提名人选,在欧洲的张申府提的名单中有周恩来的名字。中共中央经过研究调周恩来回国,去黄埔军校任教。由于周恩来工作出色,提拔为校政治部主任。而韩慕侠则被聘为黄埔学校首席国术教官。师徒重逢,自是喜出望外,免不得相互切磋武艺,此时韩慕侠武功纯熟,已成为清末民初七大武林高手之一,和精武大侠霍元甲齐名。周恩来再度学艺,受益终身。而韩慕侠对时任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也十分尊敬,学到不少做人的道理。他曾感慨地说:“翔宇年少志高,深谋远虑,我教他怎样强身,他却教我怎样做人。”
据中国共产党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