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说法是:如果西藏是“世界的屋脊”,那么阿里便是“世界屋脊的屋脊”;如果西藏是“人类之谜”,那么阿里便是“人类的谜中之谜”。没错,无论是阿里的美还是阿里的荒凉都是极致的。
世界屋脊的屋脊,阿里
从“雪山围绕的普兰”到“岩石围绕的扎达”,再到“湖泊围绕的日土”——这传说中的“阿里三围”就像是沙漠中开出的三朵水莲花,以自己的存在证明着阿里与世隔绝的孤独和苍凉。
普兰:雪山在哪里,神就在哪里
普兰县位于阿里地区的南部,坐落于纳木那尼雪峰和阿碧峰之间的谷地,是中、印、尼三国的交界处。这里山峦起伏,人烟稀少,放眼望去,满眼都是没完没了的岩石和荒滩,贫瘠而且粗砺。如果不是雪,不是那些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眷顾了这片一无所有的大地,人们一定会误以为,普兰是被上帝遗忘的角落。
仿佛是对普兰这片荒芜之地的奖励,这里的雪山多得简直叫人惊喜。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一抬头,一睁眼,就能看到雪山遍地。而无论你往哪里走,也无论你走出多远,似乎总也走不出雪山的怀抱。
被雪山围绕的地方:普兰
在普兰众多的雪山之中,“冈仁波齐”是最为人们所熟知的名字。然而,尽管它被称为“阿里之巅”,事实上它并不是这里的最高峰。冈仁波齐的海拔只有6656米,但这并不影响它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在人们心中,冈仁波齐是神山:它在哪里,神就在哪里。
与周围的山峰迥然不同,冈仁波齐形如一枚直插云霄的橄榄,整座雪山如同水晶砌成的一般,辉煌而且庄严神圣。它的主峰更是酷似金字塔,四壁非常对称,因此又被藏民们称为“石磨的把手”。
西藏阿里
雪为冈仁波齐山带来了美,也带来了温润。据说,冈仁波齐雪山总共孕育了250多条冰川,为这片土地带来了大量水源,大量水源,是恒河、印度河和雅鲁藏布江等大江大河的发源地。更奇妙的是,人们坚信:冈仁波齐雪山是造物主对人们的暗示,是神留在人间的印迹;从山的南面望去,可以看到它著名的标志——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的佛教万字格。而且不知为何,冈仁波齐山的向阳面,白雪皑皑,终年积雪不化;而神山的背面,却一反自然规律地长年无雪……
种种神奇之处,使冈仁波齐成为藏民心中的神山,因此每年都要许多来自内地、印度和尼泊尔的信徒前来朝拜转山。人们坚信:朝圣能尽涤前世今生的罪孽,增添无穷的功德,并最终脱出轮回,荣登极乐。所以,在这里总能遇见数不清的藏族人,以独有的磕长头方式俯仰于天地之间,向着冈仁波齐的方向跋涉而来。
洒落在贫瘠上的海子
对于信徒来说,转山是件意义重大的事。在普兰的冈仁波齐雪山,转山道分为两条:外线是以冈底斯山为核心的大环山线路,内线则是以冈底斯山南侧的因揭陀山为核心的小环山线路。外线总长32公里,徒步需3天功夫,磕长头则需15~20天。
藏民告诉我们,转山人一般都是在转足了13圈外线之后再转内线的。而且,因为据说佛祖释迦牟尼的生肖属马,所以有种说法是,马年转山一圈相当于其他年份转山13圈,且最为灵验和积长功德。
扎达:在这里,“沧海”早已变成了“桑田”
从普兰北上,顺着狮泉河沿日阿公路往南行255公里,便进入了象泉河谷,抵达阿里境内的扎达县。到了扎达,就意味着终于到达了阿里的腹地。扎达县城不大,但扎达的土林却世界闻名。汽车穿行其间,就像是在绕着众多巨人的脚掌打圈,使人忍不住疑惑自己是否误入了某个神秘的大峡谷。
沧海早已变成桑田
扎达土林从西北到东南,绵延175公里,宽45公里,海拔大体在4500米上下,与北方的黄土高原十分相似。它位于冈底斯山和喜马拉雅山之间,沿象泉河谷一字排开,遍布整个扎达县内。这些高低错落的“土林”千姿百态,远远望去,在高而平的山脊之下,严整的山体宛若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古城堡。而这其中,又尤以位于毛刺沟的土林最为壮观,它的面积达数百平方千米,场面十分开阔。
关于扎达土林的形成,当地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扎达这块地方是一片汪洋大海,海底由龙王“鲁杰博”统治。在那里有很多高大的宫殿建筑、繁华的街道和数不清的村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经过强烈的阳光照射和风的吹动,海水慢慢退去,“鲁杰博”统治的这块地方渐渐露出地面,那些曾经是海中的美丽的宫殿建筑、村庄街道、高山悬崖、树木花草全部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人间……
扎达土林
这虽然是个传说,但确实也暗合了一定的科学依据。扎达土林,其地貌在地质学上称为“河湖相”,经过地质专家的考证,一百多万年前,这里的的确确是个方圆500多公里的大湖,后来由于喜马拉雅造山运动使湖盆升高,水位线递减,湖底的沉积地层长期受流水切割、风霜剥蚀,终于被雕琢成今日的模样。据当地人说,直到今天,有时候还能在土林里捡到海螺、珊瑚等海底生物的化石。
面对这灰褐色的一望无际的土林,不得不说,它是这片大地上一种伟大的时间艺术。在这里,人们亲眼看到沧海是如何变成了桑田。时间仿佛是一双巨大的手,曾大刀阔斧地来过了扎达,带走了湖泊,带走了海洋,只留下层层叠叠的沟壑和莽莽苍苍的泥土排成的“森林”。如今,扎达土林静默安然的样子,又总使人想起“亘古不变”之类的誓言与约定。
霞光洒落在土林上
人站在扎达土林的沟壑里,就像是站在一条时空隧道中: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将来,只看见无数的泥土被岁月削头去尾,有一些凸了出来,有一些凹了进去——像佛塔,像罗马石柱,像火焰,像汹涌的波涛,或像把守森严的堡垒……梦境一般,嶙峋而且质地坚硬。
如果沉睡的灵魂需要唤醒,那么在这片火星一样的土林世界,霞光,便是那个身怀绝技的仙女。因为,白天,土林在骄阳下往往呈现出一派焦涩灰枯的衰败景象,只有当清晨或黄昏来临,扎达土林似乎才真正获得了生命:那一束束炫目的光线水花一样溅起,落在土林上,使土林每一个细微的褶皱里都呈现出金子般的光泽,令人叹为观止。而且我们还听说,在特定季节的某些傍晚,霞光下的土林甚至会出现猩红如炭的奇景,无比妖娆,无比绚丽。
日土:班公湖上的鸟与歌
出了扎达,继续向北,便来到有喀喇昆仑山和冈底斯山支脉横穿全境的日土。日土,藏语意为“枪叉
支架状的山下”,和阿里的许多地方一样,它也是个蛰伏于众山脚下的神秘之地。但与扎达土林漫天的飞沙走石不同,日土因为有了班公湖,成了阿里最湿润、最温暖的角落。
成群上万的鸟,在班公湖栖息
班公湖,又被称为“错木昂拉仁波”,在藏语里意为“长脖子天鹅”。它位于阿里地区日土县城西北约12公里处,湖泊东西走向,长约155公里,南北宽约15公里,最窄处仅5米。班公湖是个神奇的湖泊,它不仅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鸟岛”,也是一个自东向西水中含盐量不同的湖泊——东部为淡水湖,中部为半咸水湖,西部则为咸水湖。
班公湖的景色非常秀美,四周有群山环绕,远处有雪山点缀。而由于光照、深浅、亮度等因素的影响,湖水往往同时呈现出墨绿、淡绿或者深蓝等各不相同的颜色。从远处望去,班公湖就像是群山中一只潮湿而温润的眼睛,深情凝望着蔚蓝的天,蔚蓝的水,以及来自远古的蔚蓝色的神秘召唤……
美丽的班公湖
如果说远处的雪山是班公湖梦中若隐若现的牵挂,那么,每天在湖上成群结队飞来飞去的各类鸟儿便可以说是班公湖触手可及的伴侣。班公湖有大大小小十来个岛屿,但很奇怪,所有来到此地的鸟儿都只会选择在其中一个岛上栖息,这个岛就是著名的“鸟岛”。
鸟岛长约300多米,宽约200多米,岛高出湖面约有7、8米左右。这个岛的表面几乎整个都被碎石、黄土和鸟粪所覆盖,这里也没有较高大的树木,只有为数不多的低矮的灌木和小草。在每年鸟类繁殖的季节,岛上的灌木丛里和草丛中,会有一窝一窝的鸟蛋,有的地方窝与窝相连,非常密集,以至于人们行走时若是不留神,就可能会踩到鸟蛋。
鸟的天堂
目前,班公湖有斑头雁、棕头鸥、鱼鸥、凤头鸭、赤麻鸭等20多种鸟类来此避寒,每年的5-9月,班公湖俨然是一个鸟的天堂:大群的斑头雁、红嘴鸥,还有些体型更大或者更小的鸟都齐聚在湖内嬉戏觅食。湖面上,鸥鸟翔集,遮天蔽日,这时候,如果有新来的鸟儿想要加入进来,简直如见缝插针般困难。而除了千山鸟飞绝般的视觉震撼之外,各种各样的鸟声也像是一首无词的歌,在天地与人们心中久久盘旋……
从普兰到扎达再到日土,虽然这一路上遇见了无数动人心魄的美,但这一路上也经历了辽远而阔大的苍凉。难怪阿里人说:“这里的土地如此荒芜,而通往它的门径如此之高,以至于只有最亲密的朋友和最深刻的敌人才会前来探望我们。”是啊,阿里的山峦连绵起伏,阿里的湖泊星罗棋布,阿里的原野辽远无际,就像是鸿蒙初开的宇宙,在这里,仿佛没有时间,也不曾有过任何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