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阿尔泰山上还有珍贵无比的北极动物:岩雷鸟、雪兔、雪鸮,其中大型兽类十几种。
时左右,我们向大青格里河的纵深地带行进。
今天,哈萨克族两年一度的盛大节日--阿肯弹唱会在碧绿的大草原上举行。
一路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哈萨克族姑娘、媳妇们站在泥泞的路边等车,她们的头上扎着鲜艳的花围巾,笑吟吟的脸颊上涂着脂粉。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摩托车、四轮拖拉机、吉普车载着盛装的男女老少飞一样从我们身边驶过,人们的心情如同夏天的阳光,无比热烈和欢快。
在弹唱会商业区,白色的毡房密密匝匝,车辆整整齐齐,舞台上已经飞出了嘹亮的歌声。绿草地上,妇女抱着孩子,年轻的搀着年长的,大家都在开心地笑着。
在他们的心中,这是怎样的一个节日啊。
我在草原上放眼望去,蓝色的勿忘我、紫色的青兰、白色的点地梅……它们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尽情地开放着,点缀着绿地毯似的草原。
我想起了海鹰教授的话:羊不吃这些花,只因为体内有毒素,它们才得以保全柔弱的生命。
我随谷景和老先生走进几顶毡房,每一顶毡房里,我们几乎都看到了动物的毛皮,有棕熊、猞猁、狐狸……每一张毛皮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结束。
中午时分,沉默不语的王兵终于展开了笑颜,他举起一株圆溜溜但长满皱纹的蘑菇乐滋滋地说:"收获很大,采到了羊肚菌。"
羊肚菌是新疆4种高档野生菌之一,价格昂贵,它们生长在海拔1750米的云杉林带,根部是厚厚的枯枝落叶。
王兵一边低下头整理标本,一边给我讲述了一个采标本的故事:1987年,他们在喀纳斯湖采集标本,骑着毛驴整整走了40天,鞋子都破了好几双,却获得了许多宝贵的资料。那是他20年采集史上非常难忘的一件事。
王兵说,他常常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其实是一头毛驴。他曾经租过一头毛驴,下山时,天色已晚,离附近居民还有一二十公里时,他们迷路了。情急中,他放开毛驴,用鞭子狠抽它。毛驴一路小跑,他们随后紧追,直跑到晚上三四时才回到居民点。
"是那头毛驴把我们从山里带出来的,可我对它又打又骂,真是对不起它。"晚霞丝丝缕缕地披在王兵的身上,他显得若有所思。
直径近3米的蚁丘我们到达一个名叫哈拉布拉大山谷。虽然,眼前的这片松林被狠狠地采伐过,一种萧败的气息,在林中无边地蔓延。
风来了,海鹰教授站在瑟瑟抖动的花草边对我说:"阿尔泰山草场退化非常厉害,牧民的牛羊大批上山来,没几天草就被啃完了。大部分林区也是被采伐过的,如遇大暴雨,就会造成水土流失。若不加以保护,会导致额河水量大减或改道,影响沿途牧民的生活。"
研究地貌、冰川的努尔巴依副教授也说,阿尔泰西部地区已经形成沙漠化的现象,加上过度放牧,又加剧了这个过程。如何安置好牧民,退牧还林问题已迫在眉睫。
这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专家们此次考察完毕,对这些令人担忧的问题将提出合理化建议。
夕阳斜照,太阳的余辉犹如母亲温柔的手,抚摸着我们的脊背。下午7时,我们带着满身疲惫返回营地。
距营地约2公里处,阵阵涛声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叫,回头望去,便看到两鬓斑白的黄人鑫老先生站在一个大土丘前,向我们使劲招手。
是蚁丘。黄老在密林里发现了十余个硕大的蚂蚁垒起的蚁丘。
走近蚁丘,每个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蚂蚁太伟大了!"谷老不住地赞叹。
"垒起这样一个巨大的蚁丘,需要多少年?"
"至少要十几年呢。"黄老说。
蚁丘是由林间细碎的枯枝堆积而成的,上面有无数个小孔,密密麻麻的蚂蚁正在勤劳地工作。距其百米范围内的松枝全部被它们捡得一干二净。
黄老拿来皮尺量了量,最大的一座蚁丘高1.45米,直径为2.9米。
黄老在蚁丘上放了几个纸杯,纸杯里有蜂蜜水,尝到甜味的蚂蚁一个个跳进了纸杯。黄老说,这是一些较有经济和药用价值的蚂蚁,要带回去好好研究。
晚霞透过松枝娇媚地将暗影投在大青格里河面上。涛声里,研究鱼类的张人铭将鱼网抛进河里。
他说,额尔齐斯河源头鱼类有哲罗鱼(大红鱼)、细鳞鱼、北极茴鱼等。
我听到了这样一个传说:在一条大河边,住着一些贫穷的渔民。冬天来了,雪花飞扬,渔民们捕不到鱼,只好忍饥挨饿,一些老人和孩子都饿死了。
一天,突然从河里蹦出一条哲罗鱼,足有20米长,渔民们欢呼雀跃,他们得救了。这个冬天,整个村庄的渔民都在吃这条救命鱼。冬天过去了,这条大鱼才被吃掉了一小部分。
积雪融化后,渔民的生活又有了希望,这条救人鱼才游回了河里。
这个故事源于日本。至今,日本人仍非常崇拜哲罗鱼。
挣扎的小狐狸三道海子充满了神奇的魅力,走近它,却要费尽周折。
离开察干郭楞乡后,就没有路了。汽车行驶在牛、羊踩出的布满大小石块的羊肠小道上。
一整天,我们都在这样的路上颠簸,头不时地撞击着车顶,浑身摇晃得快散架。
傍晚时分,眼看当日到达三道海子无望,我们在距其十几公里处的一牧民家求宿。
老专家们舍不得歇息,下了车,顾不上一身疲惫,又身披晚霞爬上山采集标本。
研究小型兽类的蒋为、雷刚二人要到三道海子边放置老鼠夹子,只得坐上车在夜幕里继续颠簸。
牧民的毡房前有一个坑,里面站立着一只乖巧、漂亮的小动物,像是一只猫。谷老说,这是一只小狐狸,和猫同科,可能是主人从山上的狐狸巢里逮回来的。
小狐狸的脖子上拴着一根麻绳,它的耳朵尖尖的,眼睛圆溜溜的,又黑又亮,可怜巴巴地打量着我们。
一只牛来了,在坑边静静地站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在坑里挣扎的小狐狸,眼里饱含同情。它理解了一只小狐狸的痛苦。
不知何时,海鹰老师无声地站在我身旁,同我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说,他在国外留学时,走在森林里,马鹿会走过来和人玩耍;公路上,司机会停下来,静静地等着小动物们大摇大摆地穿过马路;小花鼠会大胆地伸手向人要花生吃……"我感觉,真是到了一个童话世界。这个童话世界,回国后,我只能在动画片里看到了。"
没有树的花海子清晨,我们进行了一次更为艰难的跋涉。从山底到山顶,一面是高山,一面是陡坡,汽车急剧地颠簸着。
当地人说,三道海子分为花海子、中海子和边海子。
当阳光将我的脸颊烤得灼热难耐时,我们到达了海拔为2700米的花海子(中海子、边海子无法到达)。
这是完全不同的景观。没有树。
努尔巴依说,这里是大青河亚高山草甸,也叫五花草甸。
草甸上开放着大片的卷耳草、报春花,就像散落在地面的无数珠子,晶莹、美丽。
花儿的形状很奇特,有的围成圆圈,有的围成S型,还有的开放成一条竖线。
努尔巴依说,在这里,植被覆盖度达90%以上。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