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国老画报上的美女
唐人秦韬玉《贫女》诗说:"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衣妆趋时,古今一也。如果因此开展一场取缔奇装异服的政治运动,则未免过犹不及,遭到强烈的反弹。其实就服装说服装,当时的摩登装还真有很多可商榷之处。一是舶来品乱上身,因为,"在'模仿'的情状之下,我们见到的所谓时装,常常是非常恶劣的东西。构制上既少美观,而质料与配色上尤多缺憾".其次是只求最贵不求最好,"于是时装之为时装,殆仅仅为自炫其高贵而并不为一种爱美观念之表见矣"!(《申报》1933年9月23日苏凤《时装之美》)
而且,到底当下的时世妆是什么样,这才是个难题。其实当时着名的《申报》在1933年已发出了这样的信号:"衣服的入时,装饰的华丽,几乎为一个摩登女子的必需品。式样、颜色、图案,迅速不断地变迁,使人莫测,不知其来源,更不知其去处,爱好摩登的女子,只知流行什么,穿着用着什么,连自己也不知其所以然。"并引了法国人Vollaire对于时装的描述:"它是个永恒、陌生、绝丽的美女。它的趣味奇特,它的装饰狂乱。它的父亲就是无主见者,它的名字,就是时装。"然后哀叹道:"我们只得承认人类是时装的奴隶,时装因循着人类的偏见,是最无理最疯狂的新式花样的媒介物。"
其实到了后期,奇装异服不再是个性解放的代名词,而变成了人们调侃猎奇的谈资。1946年,《申报》在总结上海服饰发展的历史时,谈起早年的摩登装束,就是这个调调。说,"那时所谓时装,对于阔千金,影响尚少,而北里中却有许多奇衫怪状",意思是当年的摩登时装,不过是娼妓的行头,充满贬抑之意。并举了两个例子,如"在裤的两旁,做着插袋,插袋下面,又有排须缨络,远远望去,仿佛'老学究'腰间所挂的眼镜袋";又如"一字襟坎背,本是旗人装饰,民国以后,也曾流行过一时,北里名花,更有一盏小电灯,缀在襟扣之上,预储干电池于怀中,启放时光彩四射,顾盼生姿".这些当年的摩登,到此时就变得匪夷所思了。(《申报》1946年10月7日《上海妇女服装沧桑史》)
当然,有这种进步,美国人也帮忙不少。因为时人认为巴黎已经没落,妇女时装的中心也从此迁移到了纽约。巴黎的主要着眼点是悦目动人,纽约的则是切于实用。趋势是做到以服装的平民化为唯一目标,既美观,又实用,以破除只有少数几个有钱阶级妇女所能独享摩登的弊病。若真如此,问题解决了,敢情好。可惜没过几年,美帝国主义成了中国的头号敌人,"红色装束"之外,新的平民化时装潮流,都变成了奇装异服---当然,在美国鬼子看来,咱们的"红色"时装,才是旷代的奇装异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