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0月起,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对“成都体育中心整体提升改造项目”工地开始正式发掘。
至今年7月,发掘面积达5000平方米,已发现汉代、六朝、隋唐五代、宋、元、明各时期文化遗存,城墙、道路、房屋院落、池塘等遗迹,并出土大量陶器、瓷器、钱币等遗物。
此次发掘首次确认始于隋代的摩诃池位置,发掘出唐代官署建筑基址以及明代蜀王府和人工河遗址等,在成都的城市考古中具有里程碑意义。
去年10月起,经报国家文物局批准,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对“成都体育中心整体提升改造项目”工地开展了正式的发掘工作。该工地位于成都市青羊区东华门街18号、市体育中心南侧,西临人民中路,东临东华门街,至今年7月,发掘面积已达5000平方米,已发现汉代、六朝、隋唐五代、宋、元、明各时期文化遗存,城墙、道路、房屋院落、水井、水沟、灰坑、灰沟、池塘等遗迹,并出土大量陶器、瓷器、铁器、铜器、钱币等遗物,近日被正式命名为“东华门遗址”.最为重要的是,此次考古发掘首次确认了始于隋代的摩诃池位置,发掘出唐代官署建筑基址,以及明代蜀王府和人工河遗址等,在成都的城市考古中具有里程碑意义,并对展示成都城市历史文明演变有着重要意义。
18日上午,“成都市东华门遗址保护专家论证会”在蓉召开,来自国家文物局、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故宫博物院、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四川大学、中国建筑西南设计研究院、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中国考古学会、中国文物学会等单位的专家学者会聚一堂,共同就该区域遗址发掘情况进行讨论,并对发掘区域保护工作的开展建言献策。
摩诃池鼎盛时期达1000亩
摩诃池为隋代蜀王杨秀在修筑成都子城时建造而成,至唐代中叶,摩诃池已是泛舟游览胜地,是成都的中央公园。五代前蜀立国于成都,改摩诃池为龙跃池,后又名宣华苑,环池修建宫殿,一度成为皇家园林。
曾是游人如织的中央公园,又曾是富丽堂皇的皇家园林,神秘的摩诃池究竟有多大?在昨日的论证会上,市考古队东华门遗址发掘领队易立介绍说,“根据现在的考古发掘情况,摩诃池的南界应该在今天府广场西侧,成都博物馆新址一带,据判断,成都博物馆新址工地内堆积的形成年代应不晚于明代早期,坑内堆积有大量卵石夹杂沙粒板结和少量瓷片、砖瓦碎片,与东华门遗址考古发现情况较吻合;摩诃池的东南界应该不超过四川大剧院工地,因为在四川大剧院工地2012年进行的考古发掘中,没有发现与摩诃池遗址相吻合的遗物;摩诃池的北界大约在今羊市街、西玉龙街一线,因为这条控制线以北的街道走向与唐宋时期成都城市的方向(北偏东30度左右)基本保持一致;最后是摩诃池的西界,它大约在今东城根街一线,定位理由与北界相同。”根据这种推断,摩诃池在鼎盛时期的面积达800-1000亩,可谓十分壮观。
唐代庭院或与宣华苑有关
每当记者走进东华门发掘现场,便会被该区域两条精美的鹅卵石小径深深吸引,易立在会上介绍说,这两条小径修建年代分别为唐代和宋代,其中唐代的石径长55米,宽1.2米,而另一条宋代的石径长46米,宽1.3米,图案更为精美。四川省考古研究院院长高大伦大胆推测:“当年成都市内遍植芙蓉,芙蓉花也为成都市花。这种团状花纹,不就是成都市市花芙蓉花嘛!”穿过小径,便是庭院中央处的天井。天井整体呈正方形,在天井区域,一排排鹅卵石道路和青砖将天井划分为露天活动区和休闲区。据介绍,这些建筑的使用下限各有不同。有的建筑至唐代中期便废弃不用,有的建筑则一直沿用至五代、宋初时期。在这一考古区域,出土有唐五代时期的生活日用器物和建筑材料,大致有唐代早、中期的瓷器、陶器,莲花纹瓦当和唐代晚期陶器、瓷器。
“这一唐代建筑群地处摩诃池东岸,始建于唐代中期,沿用至五代,规模大、建筑工艺精良、出土文物数量多、类型丰富且精美。《新五代史》《资治通鉴》《蜀梼杌》等文献记载,前蜀王衍时期在摩诃池一带修建大规模皇家园林--宣华苑,所以我们认为,这一建筑群在唐代极可能属于等级较高的府院或府衙,进入唐五代时期以后,可能属于当时的皇家园林宣华苑的一部分或者与之有关联。”易立说。
明代人工河道功能揭秘
在发掘区域北部,一段由红色方砖堆砌而成的L形人工河道清晰地呈现,从河道底部的淤泥层中出土了大量明代瓷器,记者获悉,其中有百余件景德镇御窑和北方磁州窑系生产的瓷器,瓷器底部有“大明宣德年制”“永”“迎”“常”“典”“正”“内”等款识,其中的“典”字可能与文献记载蜀王府内部机构“典膳所”“典服所”“典宝所”等有关。另外这些瓷器的年代主要在永乐、宣德时期,少量可早到洪武时期。所以考古专家判断,这条河道修建于明代,并与蜀王府有关。
关于河道此前一直有疑问,它是蜀王府内城的护城河,还是蜀王府内的景观水道?
易立介绍说,据文献记载和近年来的考古发现,明代蜀王府修建时填摩诃池之大部为基址,今四川科技馆至人民中路一线为蜀王府宫城正殿及中轴线所在,此次发掘的这条河道位于蜀王府宫城内,具体方位处在中轴线以东,靠近宫城的东墙及御河。“明代宫殿布局自洪武二十五年(1392 年)改建南京大内金水桥、增建端门和承天门以后,形成了内、外金水河的制度。我们推测,东华门遗址中的这条河道应该属于内金水河,所以它的功能应该包括三方面:一是宫廷建筑兴建施工用水的主要来源;二是以砖木结构为主的中国古代建筑存在易燃的缺点,古代的防火设施又十分落后,内金水河便成为宫城内消防用水的主要来源;三是整个宫城内排泄雨水、生活用水的干渠。”
由此推断,河道岸边的方形凸起应该是当年内金水河上的桥墩,而东北侧沉木则根据木头上的等距离榫孔推断,应该曾有立柱均匀分布,该水域上确实曾经有栏杆式木质建筑的存在。
专家观点:保护原址或将修遗址公园
东华门遗址一带是古代成都城的中心,是当时成都重要的地理坐标。该遗址的考古发掘,在成都中心区开辟了一扇了解汉代至清代成都城历史演变的窗口。东华门遗址发现的遗迹很重要,尤其是唐代摩诃池、建筑遗迹和明代蜀王府水道遗迹等,为认识古代成都提供了地理坐标,是研究古代成都中心区的历史依据,也是成都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文物支撑。因而在昨日的论证会上,与会专家一致认为,东华门遗址的历史文化价值非同一般,原址保护十分必要。
原故宫博物院院长、我国考古学泰斗张忠培作为专家组组长,对东华门遗址给予了高度评价:“在东华门遗址发掘区域,从明代到宋、唐等各个时期,都发现了非常丰富的重要遗迹和遗存,这个地方至少从唐代以来,就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这个地方从唐代到明代都是重要的城市地标,无论是历史价值、艺术价值还是科学价值都很高。所以我认为这个区域肯定要保护下来。”
在原址保护的统一认识下,专家们形成了“建遗址公园”和“建博物馆”两派意见。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王巍极力主张原址修建遗址公园:“我认为唐代宫殿群最好能复原一些建筑,摩诃池遗址也应该复原一些水域,明代蜀王府的王宫也可以适量恢复。”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高大伦也表示,应该把该区域修建成露天遗址公园:“东华门遗址旁边已经有了成都博物馆,把这个遗址修建成遗址公园,正好可以和博物馆互补!”
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王毅会后告诉记者,他支持“建遗址公园”:“原址保护并修建成遗址公园可以更充分展现东华门遗址原貌,但是会有重点地展示,把价值高的部分适当复原展示出来,其他部分则回填保护,成都体育中心可能也会规划到遗址公园之中,这个公园不仅是承载历史积淀的遗址公园,也是市民休闲娱乐的文体公园。”
此外,王毅告诉记者,接下来,东华门遗址的考古发掘工作还将继续:“现在我们的发掘区域有限,有些重要的遗迹还未浮出水面,所以我们计划向工地以西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