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苏幕遮的来源,史籍记载各有不同。岑仲勉在《唐代戏乐波斯语》一文中认为,苏莫为蕴藏宇宙生命的草,用苏莫酿造的酒为不死之酒(印度人称甘露),苏幕遮的苏莫,即来自酿造不死之酒的不死之神苏莫。波斯人供奉不死之神,举行大型年节,人们互相泼水象征着泼酒,这是因为当时缺乏雨水,泼水象征着泼苏莫“圣水”,祈福消灾,普天同乐。
乐舞图反映龟兹人的艺术审美
苏幕遮虽原于波斯,但盛行于龟兹,能歌善舞的龟兹人民以独特的创新精神,把这种民间节日大型狂欢假面歌舞戏推到了艺术的高峰。关于这一点,唐朝僧人慧琳的《一切经音义》,唐朝段成式的《酉阳杂俎》、《文献通考》、《新唐书·孙务光传》、《唐会要》卷四十三《论乐》等均有记载。
大唐鉴真和尚等东渡日本,也可能带去了苏幕遮的原始形态。所以日本在演出面具舞时,男子扮成兽形,身披蓑衣,手执短棒,挥舞跳跃;女子粉面画眉,头戴土布长巾,手持笠帽,身穿长袍,边歌边舞。保留在日本的苏幕遮有序有破,序二帖各六拍,破四帖各十二拍。
有单人舞和双人舞,男女双人对舞名曰“苏志摩利”,舞姿基本上与唐代苏幕遮相似。乐曲声中,女舞者作骑马状,手持盛水油囊,作泼水状。男子披蓑衣、戴假面、持短棒,跳跃顿足,作闪避泼水状。
鼓乐节拍加快时,男女追逐,伴以欢呼吆喝,场面极为热烈,再现了龟兹苏幕遮的情景。鼓乐喧天,胜过欧洲罗马狂欢,是东方式的狂欢盛典。参演人员戴着假面,表演野兽、鬼神、罗刹、恶魔的各种动作,其舞蹈所用的主要乐器有大鼓、琵琶、五弦、箜篌、笛等。1903年,日本大谷光瑞探险队从昭怙厘佛寺带走的国宝级文物舍利盒外壁图画中所描绘的龟兹乐舞,就属于苏幕遮戏的一部分。
我们从出土于昭怙厘寺的这只舍利盒上乐舞图热烈的场面、饱满的情绪、丰富的舞姿、华丽的服饰、多样的乐器和各式人物的神采眉宇间,可以感受到龟兹社会的发达昌盛,感受到当时社会对乐舞艺术的崇尚之情。可以说,这幅乐舞图是龟兹社会繁盛、人民艺术审美情趣的一个缩影。
同时,舍利盒的制作和绘画技术精美高超,以及出土于昭怙厘寺的中心殿堂废墟下的事实,又证明了龟兹艺术强烈地影响着佛教。世俗乐舞艺术堂而皇之地闯进佛教文化的门槛,并被“超脱尘世”的佛教僧侣所接受和喜爱,一只纯属佛教式的舍利盒,却通体绘画着世俗乐舞人物,这也是佛教僧侣对极乐世界的一种向往。不仅这只舍利盒,伯希和于1907年在昭怙厘寺发掘出了六只舍利盒,上面都绘有乐舞图画。。优美动人的龟兹乐舞已经很自然地被佛教所利用,成为传播佛教教义和渲染歌舞升平、极乐世界的十分形象有力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