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时期,全国报业基本民办,各大城市都有“新闻纸”,仅辛亥党人在国内就办报刊50余家。国人自办的中兴通讯社也于1904年出现于广州,至北洋时期,全国有几百家通讯社,从业人员大多不是同盟会员就是革命同情者。他们以笔为枪,竭力鼓动,以期“传檄而定”推倒满清。
站街等新闻
1911年10月10日,武昌首义,随后成立湖北军政府。10月16日,军政府机关报《中华民国公报》创刊,由张樾、牟鸿勋等共进会员主持,日出两大张,明确宗旨:“以颠覆现今之恶劣政府,改建共和民国为主义”。每期发行约4000份,分寄省内外机关、学校,张贴武汉街道及公共场所,“不取阅者分文”,大量读者聚观。创刊之日,报馆门联:“与民公好恶,为国报平安”,妙嵌“民国公报”四字。
“变化”催新闻,这一时期上海冒出30余种临时发行的小型报刊,如《光复报》、《警报》等。同盟会员柳亚子创办并主编的小型报《警报》,除了刊登湖北军政府的公告法令,还介绍孙中山、黄兴等同盟会领导人。《警报》每日二至三版,使读者尽快获知最新战况,“所得要电新闻,接到随刊,晨暮不计”,成为中国新闻史上首张一日多版的报纸。此外,《警报》印刷精美,道林纸铅印,每日油墨换色,也是第一张每天换色之报。该报发行不到一个月,上海光复后,因编报人员忙于他务而停刊。
此时期还出现特有的辛亥一景:站街等新闻。上海各大报业会集望平街(今山东中路),每晚人山人海,满街挤挤攘攘,都在翘首等候最新战报。各家报馆也在大玻璃窗上张贴各地动态,以飨伸颈站客。一则捷报传来,掌声狂起,甚至击墙拍地;某省独立,一街欢腾,抛物扔帽。若贴出败讯或不利义军的消息,该家报馆会被围街民众指为暗受清廷指使,诬胜为败,愤怒市民将报馆玻璃窗砸得粉碎。砸窗事件发生后,望平街各报馆再也不敢在门首披露民军失败的消息,更不敢在报上刊登,只能报喜不报忧。(黄炎培:《八十年来》)
社会舆情如此被新闻左右,即中西新闻史上著名的“魔弹时期”。新闻业初兴之时,新闻对舆论具有绝对操控权。砸窗事件当然是“魔弹”倒射,辛亥新闻界在尽享“魔”效之时,也得领受“魔弹”倒射的尴尬。更激烈的新闻事件出现于1915年6月。袁世凯帝制自为,御用报纸《亚细亚报》自京迁沪,由帝制分子薛大可主持。该报以“洪宪”纪年,记者署名前加“臣”字。该报财大气粗,以免费赠送广告两月、免费赠阅三月招徕订户。创刊不久就收到“君主之敌”、“中国公民一分子”的警告信:“如再鼓吹君主问题,必以激烈手段对付”。果然,9月中旬、12月中旬,报馆两次被炸,不得不于1916年1月停刊。袁世凯另一家京上御报《金刚报》,因受读者强烈抵制,竟得由武警送报。
回报丰厚的新兴产业
辛亥新闻业是回报甚丰的“新兴产业”,比如1898年秋,康有为、梁启超向海外华侨集资创办广智书局(即其后新民丛报),梁启超以提供文稿为“技术股”,占1/3股份,仅1902年-1903年,获红利上万银圆。(陈明远:《文化名人的经济背景》,81页)
其时,新闻业门槛甚低,销3000份就不蚀本,超出即赚,稍有名气,广告即上门,如商务印书馆每月两千元包下《时报》报眼,专门介绍商务版新书。报业如此“赚得动”,娱兴小报喧腾而起。这些小报概不刊登重大新闻,专门瞄准市民趣味,专载街谈巷议轶事秘闻或伶界妓界“趣味新闻”,同时刊登通俗小说。这些小报虽只有半张纸,却能卖到大报价钱。
依托这样的背景,中国报业一路走热,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开始从事报业。1905年科举停废前,为报馆写稿尚被蔑视,认为是“文人末路”之贱业。收入也不高,《申报》编辑费每月不过10—40银圆。科举停废后,士林职业迅速多元化,出现第一茬非官场“白领”,知识分子进入文化教育、新闻出版、工程技术、金融实业等行业。新闻界因影响巨甚,“一纸风行、观听一耸”,除了维新志士投身其间,还有一批秀才、举人纷纷“下海”,兼写文学作品,如吴趼人、李伯元、曾朴、李涵秋、包天笑等。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