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洞悉其罪,因各馆编纂未竣,令解任修书,矜全之恩至矣!士奇不思改过自新,仍怙恶不悛,当圣驾南巡,上谕严戒馈送,以军法治罪。惟士奇与鸿绪愍不畏死,鸿绪在淮、扬等处,招揽各官馈送万金,潜遗士奇。淮、扬如此,他处可知。是士奇等欺君灭法,背公行私,其罪之可诛者四也。(详见《清史稿·高士奇传》和《啸亭杂录》卷三)
郭琇所写的,不仅条条都有真凭实据,而且他揭发的主要问题,如高士奇的欺君灭法,背公行私,谄附大臣,揽事招权,都是古代皇帝对大臣最为猜忌的,康熙又岂能两样?郭琇抓住这几个要害问题进行检举揭发,可以说完全摸准了皇帝的普遍心理,打中了高士奇的要害,确实是一道很有威力和十分具有杀伤力的弹劾文书。这道疏文一上,既容不得高士奇一伙半点狡辩,也堵死了康熙继续保他的所有门路,无奈之下,康熙只能令高士奇“休致回籍”。
七
最后我想用陈康祺在《郎潜纪闻二笔》卷十一中说的一段话,来结束这篇已经不短的文章:
文恪以单门白士,徒步游长安街,遭辰遌时,平陟通显,仁皇帝(康熙)数十年之矜全培护,断非他人梦寐所敢几,奈词章而外,他事无闻。其结欢内侍,纳赂疆臣,无非为身家富贵之计,依恃宽大,巧言自文,不以墨败,幸也。视世之五谏(五种进谏方式)从讽,片语回天者,辟(屏除、驱除之意)诸草木,区以别矣。
的确,高士奇除了做事认真勤奋,写得一手好字,还有很会讨好康熙之外,工作上再没有其他积极作为,然而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只为“身家富贵”着想的穷秀才,数十年来不仅得到康熙高度信任和重用,而且即使他违了法,犯了罪,康熙也是着意成全和保护。相比之下,那些忠直之士,敢言之人,以为一言能够兴邦,片语可以回天,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通过各种方式提建议、进忠言,结果却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往往如杂草朽木一样被屏除掉,这究竟是何道理呢?何况康熙还是历史上大有作为的明君,要是碰到好歹不分、忠奸难辨的昏君,世道人心又会坏到何种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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