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靠近县城的地方,乡民们结伙械斗仇杀。人们误认为羌人要造反,惊慌失措,争先恐后涌人城来。狄道县县长闻变,赶到马援府门,请示关闭城门,整兵戒备。马援当时正与宾客饮酒,得此消息,大笑道:“烧虏何敢复犯我。晓狄道长归守寺舍,良怖急者,可黙下伏”(《后汉书·马援列传》)。不久,城中安定下来,才知是虚惊一场,大家愈发佩服马援。
马援关心国事。遇到该说的话,从不隐饰回避。他在陇西,发现币制混乱,使用不便,就上书给朝廷,提出应该像过去一样铸造五铢钱。朝廷把他的建议提交三府(汉制,三公皆可开府,因称三公为三府)审议。三府奏明皇帝,说马援的建议不可行,这事就搁置起来了。马援认为币制关系重大,始终挂记此事。后来,他从陇西调入朝廷任虎贲中郎将,回朝后,马上就去找回了自己的奏章。见奏章上批有十几条非难意见,便依据情理加以驳正解释,重新写成表章上奏。光武帝见他言之有理,采纳了他的意见,天下从此得益很多。马援回到朝廷后,屡次被接见。他须发明丽,眉目如画,善于应对,尤其善于叙述前代故事。在他口中,三辅长者、闾里少年,均有可观可听之处。皇太子、诸王听马援讲故事,从不感到厌倦。马援还善言军事,光武帝常对人说:“伏波论兵,与我意合”(《后汉书·马援列传》)。因此,凡是马援提的建议,光武帝都予采纳。
有一次,马援在寻阳(今湖北广济东北)平定山林乱者,曾上表给皇帝,其中有这样的话:“破贼须灭巢,除掉山林竹木,敌人就没有藏身之地了。好比小孩头上生了虮虱,剃一个光头,虮虱也就无所依附了。”据说,光武帝览书后,觉得马援这办法、这比喻,都堪称绝妙,赞叹之余,来了个当场运用,下令把宫中小黄门头上有虱子的,一律剃成了光头。
出征交趾
光武帝建武十三年(37年),苏定出任交趾太守。在麊泠县(今越南水富省安朗县夏雷乡),雒将的女儿--征侧和她妹妹征贰是交趾贵族中有影响的人物。征侧生性强悍,雄勇不羁,嫁给朱鸢(在今越南河西、南河地区)贵族诗索为妻。当时,征侧犯法,苏定要依法惩处她,征侧不服,便和丈夫诗索一起起来反汉。苏定杀掉了诗索。于是征侧、征贰便举兵攻打苏定。苏定慌忙关闭城门,躲避在羸搂城中。二征占据了交趾、九真的大部分地区。九真、日南、合浦(今广西北海合浦县东北)等地的越人也起兵响应,各郡守纷纷内避,岭南60余城尽被占领。征侧便在麊泠趁机自立为王,公开与东汉朝廷决裂。光武帝任命马援为伏波将军,此后,世人皆称马援为马伏波。以扶乐侯刘隆为副将,率领楼船将军段志等南击交趾。部队到合浦时,段志去世,皇帝下诏书命马援兼领其军。于是,马援统军沿海开进,随山开路,长驱直入千余里。建武十八年(42年)春,马援率军到达浪泊,与敌大战,攻破其军,斩首数千级,降者万余人。马援乘胜进击,在禁溪一带数败徵侧,敌众四散奔逃。第二年正月,诛杀了征侧、征贰,传首洛阳。朝廷封马援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
马援封侯,没有自己庆贺,而是杀牛摆酒,犒赏将士。饮酒中间,他从容地对手下说了一段感慨深长的话:“吾从弟少游常哀吾慷慨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泽车,御款段马(款段:马行迟缓的样子),为郡掾史,守坟墓,乡里称善人,斯可矣。致求盈余,但自苦耳。’当吾在浪泊、西里闲,虏未灭之时,下潦上雾,毒气重蒸,仰视飞鸢跕跕墯水中,卧念少游平生时语,何可得也!今赖士大夫之力,被蒙大恩,猥先诸君纡佩金紫,且喜且臱”(《后汉书·马援列传》)。吏士听后,敬佩不已,皆伏地山呼万岁。接着,马援率大小楼船两千多艘,战士两万多人,进击征侧余党都羊等,从无功一直打到巨风,斩俘五千多人,平定了峤南。马援见西于县辖地辽阔,有三万二千多户,边远地方离治所一千多里,管理不便,就上书给皇帝,请求将西于分成封溪、望海二县。皇帝许之。马援每到一处,都组织人力,为郡县修治城郭,并开渠引水,灌溉田地,便利百姓。马援还参照汉代法律,对越律进行了整理,修正了越律与汉律相互矛盾的地方,并向当地人申明,以便约束。从此之后,当地始终遵循马援所申法律,所谓“奉行马将军故事。”
建武二十年(44年)秋,马援率部凯旋回京。将士中,十之四、五死于瘴疫。光武帝赐给马援一辆兵车,让他上朝与九卿同列。马援好骑马,也善于鉴别名马。他在交趾时,获得了骆越地方的铜鼓,便把它铸成骏马的模型,回朝后献给皇帝。他在表章中说:“夫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昔有麒骥,一日千里,伯乐见之,昭然不惑。近世有西河子舆,亦明相法。子舆传西河仪长孺,长孺传茂陵丁君都,君都传成纪杨子阿。臣援常师事子阿,受相马骨法,考之行事,则有验效。臣愚以为传闻不如亲见,视影不如察形。今欲形之于生马,则骨法难备具,又不可传之于后。孝武皇帝时,善相马者东门京铸作铜马法献之,有诏立马于鲁班门外,则更名鲁班门曰金马门。臣谨依仪氏鞘、中帛氏口齿、谢氏唇髻、丁氏身中,备此数家骨相以为法”(《后汉书·马援列传》)。马高三尺四寸,围四尺五寸。皇帝下诏,命将此马放在宣德殿下,以作为名马的标准。马援并不汲汲于功名利禄,他担心的只是自己无功受禄,才德不能称位,因而,总想尽可能多地为国家出力。
马援的部队从交趾回军时,还没到京师,好多老朋友都去迎接他,慰问他。平陵人孟冀也在其中。孟冀以多智着称,他在席间向马援祝贺。马援对他说:“吾望子有善言,反同觽人邪?昔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置七郡,裁封数百户;今我微劳,猥飨大县,功薄赏厚,何以能长久乎?先生奚用相济?”孟冀回答:“愚不及。”马援又诚恳地说:“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击之。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黙上在儿女子手中邪?”孟冀说:“谅为烈士,当如此矣”(《后汉书·马援列传》)。这便是马革裹尸的来历。
南征北战
马援回到京城一个多月,正值匈奴、乌桓进犯扶风,马援见三辅地区受到侵掠、皇家陵园不能保全,就自愿请求率兵出征,朝廷同意了。马援九月才回京师,十二月又要带兵出屯襄国(河北邢台),只有真为国忘身,才能有如此之境界。光武帝因他勉劳国事,刚刚征南回来,又要离京,命令百官都去送行,以示荣宠。马援对梁松、窦固说:“凡人为贵,当使可贱,如卿等欲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梁松果被马援言中,而窦固也险些被杀。第二年秋,他率领三千骑兵出高柳,先后巡行雁门、代郡、上谷等地。乌桓哨兵发现汉军到来,部众纷纷散去,马援无所得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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