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岩画蕴含着极其深厚的历史和文化背景,但要想了解这些内容,仅仅依据文献史籍提供的材料是十分困难的。在藏、汉两种文字的典籍文书中,都找不到有关西藏古代岩画的实录记载。因此,要探究西藏岩画的历时时代和文化意义,需要经由考古学、民族学、艺术史学的角度来分析最基本的岩画材料。或者说,要从岩画中提取到它所蕴含的历史信息,最根本的方法还是离不开在田野调查中的观察记录,以及对岩画遗存本身的观察和分析。
西藏岩画的分布有何规律?
岩画于西藏而言,主要是“北部高原”的古文化遗存,它们大部分地处北纬30~35度之间。绝大部分岩画点皆处于4000米至5000米之间的高度。 那几乎全是高海拔的湖滨平原和山间宽谷荒漠,是西藏传统意义上的“纯牧区”。
截止到2008年,通过科学调查发现并披露资料的西藏岩画点计有55处,加上近两年西藏文物“三普”田野调查新发现和其他未公布的地点,总计已达70处以上。这些岩画点在西藏境内分布的总特点,是一个呈东西向的“条形分布带”。在这个分布范围内,从最西端的日土县下曲垄岩画点(东经79°附近),到最东端的八宿县拉鲁卡岩画点(东经97°附近),其间东西向的直线距离约有1600公里;从最北端的日土县那布龙岩画点(北纬34°附近)到最南端的定日县门吉岩画点(北纬29°附近),其间南北向的垂直距离不足500公里。这个狭长的岩画分布带,仅是对已公布资料的55个地点的观察,但应与西藏岩画的实际分布状况没有大的出入。
以西藏人文地理和自然地理的南北分异为例,如果以雅鲁藏布江北侧的北纬30度线为界(此线大致可以从西部的仲巴(新县城)、中部的林周(甘丹曲果镇)和波密(扎木镇),到东部的八宿(白玛镇)直至金沙江畔的四川巴塘(夏邛镇)连接而成)划分西藏的“藏南”与“藏北”,我们可以看到,绝大多数岩画点分布在 “藏北”,即北纬30度线以北地区,只有定日县的门吉、浪卡子县的夏麦、墨脱县的阿梗等几个岩画点位于“藏南”区。可以这样说,岩画于西藏而言,主要是 “北部高原”的古文化遗存,它们大部分地处北纬30~35度之间。
再来看岩画的海拔高度。在已知的55个岩画点中,仅有贡嘎县的多吉扎、墨脱县的阿梗、札达县的萨冈、天巴等几个岩画点地处4000米以下的河谷地区,其余绝大部分岩画点皆处于4000米至5000米之间的高度。那几乎全是高海拔的湖滨平原和山间宽谷荒漠,是西藏传统意义上的“纯牧区”。我们从那些刻有岩画的冰川漂砾(地面巨大砾石)上,或是刻有岩画的谷缘基岩的出露状况上,都可以看到岩画的密集区是西藏典型的“高原面”地貌区。所谓西藏的“高原面”,平均海拔在5000米以上,在地质构造上属于中生代中期(距今约1.3亿年)就已脱离“古特提斯海”而升成的“西藏台块”。这种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已存在的“高原面”,与海拔相对较低的河谷低山丘陵地区之间有着明显的地理差异,它们不仅在地势上要更高一级,而且后期受到的剥蚀、切割、堆积的作用都很小,所以在土壤、水源、气候、植被等自然条件方面与河谷低山地貌区绝然不同,对现代人类而言,生存的环境压力极大,以至于长期被称为西藏高原的“无人区”或“准无人区”,但这里却是高原畜牧业经济的重要分布区。
在中国的这个“边地岩画分布带”上,西藏是连接“北部岩画”与“南部岩画”的转折点,也是连接北方草原牧业文明与南方山地农耕/农牧文明的中介。
很明显,岩画在西藏具有“两高”(高海拔、高纬度)的地理特征,这个本是自然地理的区域特征,同样也具有文化地理的意义。数千年来,北部高原一直是狩猎与游牧人群的主要活动区域,是游牧部落英雄史诗的诞生地和“格萨尔”驰骋千里的历史舞台,它与整个中国西部高原地理区的游牧、狩猎文化有着许多关联。如果我们把目光继续向北推进,还可发现:东部连接西藏的青海、宁夏直至内蒙古的黄土高原,西部连接西藏的克什米尔/西喜马拉雅和中国新疆西南的喀喇昆仑/帕米尔高原,都是亚洲岩画分布的密集地区,从宏观上说,这些高地、高原与西藏在自然地理上的整体性,以及在文化类型上的关联性,都是不可忽略的。
如果我们从更大范围来观察西藏岩画的分布,还可以发现西藏岩画在亚洲岩画圈和中国岩画区的链接上,具有关键性的地位。在高原的东侧,从中国北方现今的内蒙、宁夏、甘肃、新疆、青海到西藏,再由西藏到四川、云南、贵州、广西、广东、福建,有一个从东北到西北、再从西北再到西南、东南的环绕中原地区的“半环形”岩画分布带,这是一条从北到南的中国“边地岩画分布带”,也是现今蒙古族、回族、塔吉克族、克尔克孜族、维吾尔族、藏族、彝族、苗族、壮族等边地民族的主要聚居区。在中国的这个“边地岩画分布带”上,西藏是连接“北部岩画”与“南部岩画”的转折点,也是连接北方草原牧业文明与南方山地农耕/农牧文明的中介.....节选,详细内容请关注《西藏人文地理》
(责任编辑:陈冬梅)